但明昼却好似无所觉察,只是静静地站着,眉目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明郑成才从文件中抬起头,掀起垂坠的眼皮,看向一旁的明昼:“你来了。”
明昼当听不出来他是在不满自己来得太晚,便嗯了一声。
明郑成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由冷哼一声,将文件夹扔在办公桌上,发出啪地一声:“你的日子倒是过得逍遥。”
明昼便说:“的确是我懈怠。”
见他有了认错的意思,明郑成缓下脸色,才说:“既然患了紊乱症,为什么不和家里说?”
明昼没和明家人说过紊乱症的事情,看来明郑成是找人调查他了。
家里?
哪里是家呢。
明昼垂下眼睫,没让明郑成看出自己眼中的讽意,说:“不想让您担心。”
“你的性子就是太闷。”明郑成说。
明昼安静地听着训,没有答话。
明郑成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这幅样子,也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兴致,便说:“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打抑制剂,是该找个合适的alpha定下来。”
明昼从小就受明郑成一手管控,这个情况直到明昼接手了公司过后,才有所改善。
只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又起了心思。
大概是因为昨晚走得匆忙,又没有接管家和明喻的电话。
明郑成接受明喻和明珺宝,将他喊回老宅参加家宴,就是要他也接受明珺宝的意思。
昨晚为了宋如星中途离开,是下了明郑成的面子。
许是发现了,这个向来听话的继承人,似乎硬了翅膀,变得不受管控。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明昼兴致缺缺,懒得再交谈,便随口嗯了一声。
“林家进来势头不错,他们家的幺子也回来了,那个孩子性子温和,信息素等级比你低,好掌控。他家里有大哥继承公司,对你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我会找个机会安排你们见面。”
明郑成总是习惯于将每个人都拆解成碎片,化成一个个冰冷的词语,以供挑选。
人不再是人,而是某种象征与符号。
明昼知道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名为继承人的符号。
“爷爷,我暂时没……”
明郑成截断了他的话:“别学你爸,总和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败坏家风。”
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望向他,带着一丝警告。
明昼抿了下唇,回答:“我没有这么做。”
明郑成冷嗤一声:“你自己最好清楚。”
他杵着拐杖,站起身,上了年纪,他的脊背有些伛偻,步子也有些蹒跚。
但他却不准人扶,脊骨虽然弯曲,却又像钢铁似的刚硬,那副已经有些萎缩的身体里,仍透露出一股强烈的不甘。
不甘心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去操持自己一手创办下来的企业。
所以只能想发设发的,去培养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