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云一愣,说道:“我当然不会在意。”
范渺渺神色自坦然,说道:“既然万小姐都不在意,那么我更何须在意?”
谈蔻此时方才开口,笑道:“我早跟你说过,柳家这两位小姐和那些无聊好事者都不相同。”
万重云静了一会儿,不顾大家阻拦,非要撑身站起,重新与她见礼,郑重说道:“高山流水遇知音,柳小姐,先前我误解了你,还请你莫怪罪。”
谈蔻在旁抱臂,笑盈盈地点评,说她这是“前倨后恭”,引得阁内大家都笑,连万重云也忍不住笑:“师姐,你总是拿我打趣。”话音刚落,又逢御医上药,触碰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谈蔻询问御医情况,御医说道:“表面的伤虽然看着唬人,却不难痊愈,只是万小姐今日不幸伤及筋骨,伤筋动骨一百日,此后一段时日需得好好静养,切忌再上马颠簸。”
谈蔻拧眉,微微斥责的口吻,看向万重云:“七宝社并非无人可用,你就非得今日上场吗?”
“小姐也是临时决意。”见万重云埋头不语,她身后的丫鬟低声说道。
谈蔻一瞬了悟,连说了几个“你”,最后拿她无可奈何:“为了与东喜较量,连自己身体也不顾,你认为值得吗?”
“师姐,我不是在与她较量。”万重云抬起头,神情严肃,认真说道,“我只是认为,最后一次登场,她的对手里应该有我,这是我对她的敬意。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是彼此挚友,若非两年前我突然离社,现在依旧会是。既然如今与她做不成挚友,做宿敌,那也不错。我临时上场,并不是非要赢她,当然今日之后,或许又有流言甚嚣尘上……柳小姐,你能理解我吗?”
范渺渺旁观至此,轻声宽慰说道:“挚友或宿敌,说到底,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旁人或许不懂,我想,6小姐一定能够理解你的。”
“但她始终不肯原谅我……”万重云说道。
“你一声不吭退社,跑去七宝社,在当年还险赢我一球,夺冠胜出,我不肯原谅你,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门影下,屏风前,6东喜冷着脸现身。
万重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惟有苦笑。6东喜走进屋中,看见谈蔻也在,向她点头,叫一声“师姐”,转头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向来拎得清楚好坏,谁知你不顾伤情上场,是想废了自己一双腿脚吗?”
万重云说道:“伤是小伤,本不碍事,想到今后和你同在赛场上机会屈指可数,我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你当年负约而去,可否想过这个?今日宁肯负伤登场,若有闪失,难道你是要我也背上良心的谴责?”
“这当然完全与你无关。”
“若与我无关,刚才你为何又偏要我的理解?我理不理解,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
……
谈蔻悄悄做个手势,范渺渺了然,跟在她身后退了出来。两人来到阁外,双双长呼一口气,谈蔻唏笑说道:“真难为情,让你看见这样一幕。”
范渺渺回头望了一眼,流言里传,两人早已恩断义绝,不再来往。
“一旦想到两人曾经互为挚友,沦落至此,形同陌路,连外人都忍不住要唏嘘的。”范渺渺笑道,“所以刚才旁观两位小姐吵架,我觉得倒算是一些慰藉。”
谈蔻笑说:“她们两个都是我师妹,自小看着长大,以前关系好时,就动不动要吵架,现在变相换成冷战!无辜遭殃的,尽是亲近的人,我偏帮哪个都不好,只好溜之大吉了。”
范渺渺听她虽在抱怨,但并无太多苦恼情绪,因此会心一笑。
“实不相瞒,我其实很嫉妒她们,有时看着你与令襄,也常觉得羡慕。我们家族虽大,同年龄的女孩子,却只有我,所以从小玩到大的密友或姊妹,从无一个,像是争吵,或者夜谈,几乎不识那种滋味。”谈蔻忽生感慨,随后又是一笑,“不知为何,面对你时,总是不自觉敞开心扉。大约你太面善,又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过,就怕会带给你困扰。”
范渺渺说不会:“也许是我这个人太无趣的缘故,我很喜欢听人说话,那些话里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