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他高二的暑假,因为马上要高考了,姥姥说要帮他到妈祖庙求愿,后来干脆就变成了他和秦越两个人过来。
因为姥姥说心要诚,所以那天他们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被秦越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催他出发。
但他太困了,睡衣脱到一半卡在脑袋上又睡着了,秦越只好帮他代劳,替他将睡衣扒拉下来,又把t恤给他套到身上。
裤子也一样,秦越把他抱到床沿边,然后替他穿了裤子。连牙都是秦越摁着他刷的。
等到洗完脸,困顿的状态终于减轻不少,外面乌漆麻黑,两人就打着手电筒,手牵着手走在山道上,看着山脚下还在沉睡的城市和身旁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林钦舟心里就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奇怪的感觉,可惜稍纵即逝,快得他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喜欢吧。
在他尚未明白对秦越的心意之前,他其实已经在喜欢这个人。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做什么事他都觉得高兴。
那天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敬完香,林钦舟就拉着秦越去了后院。
后院中有棵巨大的银杏树,树冠如盖,树干粗壮的十来个男子手拉手才勉强围拢来。
听人说妈祖庙已经在山上建了上百年,虽然中间一度因为战火和其他原因损毁过几次,却依旧在旧址上重建。
而这棵银杏树从建寺之初就被移栽了过来,至今也有上百岁了。
树旁不远处是一排排的木架子,是供香客们祈福用的,有所求的信徒往小木牌上写上自己的心愿,挂到祈福架子上,妈祖娘娘就会保佑其达成心愿。
林钦舟早上没吃东西,两人就在银杏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一会儿,吃秦越带的素菜包子。
“小时候常听姥姥他们说,在这里祈福求愿可灵验了,哥你要不要也试试?”
看似是在征询意见,其实早就取了两块祈愿牌和两支笔过来,就是要秦越和他一起写。
林钦舟是为了中考而来的,祈愿牌上理所当然地写了:“祝我高考顺利,考上东城音乐学院!”
署名林钦舟。还调皮地画了两棵简笔小树苗。
等他弄完,看见秦越提着笔久久没有落下一个字,催道:“哥,你怎么不写,是不是怕我偷看,那我背过身去,你写吧!”
祈福求愿。
他心里果真有一个心愿,但这心愿怕是连慈悲的妈祖娘娘都不会成全。
秦越又盯着小木牌看了很久,直到林钦舟再次催促:“哥,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他才提笔写下了一行字。林钦舟已经回过神,小声地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祈求姥姥和林钦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祈望林钦舟中考顺利。”
“哥,你怎么只给我和姥姥求,你自己呢?”林钦舟皱着脸,表情相当不赞同。
秦越却已经捏着小木牌站了起来,走过去挂到了其中一个木架上。然后回眸朝林钦舟说:“这就是我的心愿。”
这就是秦越的全部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