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到大儿子,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的英年早逝,她又沉默了。
周烈去世那么久,他始终是徐丽芬心口的一块消不掉的瘢,时不时犯痒疼痛。
屋前栽着柿树、柚子树,现在未到挂果的月份,叶片肆意生长,漏下点点稠密的暖光,水珠四下飞溅,晶亮得像碎钻。
周竟的视线穿过这层光,看到安媞。
天色渐向晚,远处山头上披着一片色调浓深的霞衣,空气也沉下来,凝滞在一块,流动缓慢。
倏地,不知哪里起来一阵风,瞬间将其吹散。
安媞偏着头,抚摸将军的脑袋,另只手拿着半截甜杆。不知道在和枳实说什么,眼睛眉毛快飞起来了。
格外生动明媚。
安正廷到了她二十一岁时,才初初萌生望女成凤的念头,前些年一直对她持放纵不管状态,现在惟愿不算太迟。
可惜,既父爱缺位,又疏于管教,在他的说法里,女儿只和他表面亲近,从未和他说贴心话。
所以,安媞好似不太会和年长的男性打交道,对他没什么长尊有序的观念。
经过这两天相处,知道她也就是把他当名头上的“叔叔”,谈判,或者对峙时,可没有认他是长辈。
这样子,反而显得他们的关系不伦不类了。
周竟又听到徐丽芬问:“今天赵艳兰给你介绍对象了?”
看吧,小地方还有这么一点不好——消息散得太快。
才多久的功夫,就传到她耳里了。
“嗯,没成。”
徐丽芬一听急了:“你咋回事啊,多少个了,条件合适就处着试试啊,不然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没缘分。”周竟起身,拿起一篮子菜,“我去做饭。”
今天应付了几波人,又来一个。再有耐心的人,也架不住这样催婚。
逃避是懦夫行为,但实打实的有用。
徐丽芬在后头喊:“你马上三十二了,白读那么多年书,长这么张脸了,一个女朋友都不找,混账玩意儿,你到底想干啥呀?”
周竟没回,钻入厨房。
安媞远远地听到周竟被骂,吃吃地笑。
要不怎么说一物克一物呢,这一家三口都连成一条食物链了。
晚饭照常是周竟做,安媞对他的精力佩服不已,一整天处理这么多事,也不嫌累。
厨房传来富有节奏的“笃笃”切菜声。
她玩手机玩腻了,歪脑筋一转,悄无声地走到厨房门口。
“欸,”一开口,就像眼镜蛇“咝咝”吐出了信子,“周叔叔,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吗?你要考虑一下我吗?”
常年航海的人也翻过船,刀口一偏,差点在指背剌出一道血口。
周竟猛然回头,眉是蹙紧的。
安媞嘻嘻地笑说:“逗你的,我不喜欢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