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角宿盯着徐醉茗的肚子,眨巴眼睛,然后亮着亮晶晶的眼睛道:“我给你去厨房拿点东西吃吧。”
“不用不用,”徐醉茗一把拉住说干就干、已经站起身的杨角宿,“晚上吃太多,会短命。”
“啊?”杨角宿挺直着背,不相信地看着徐醉茗。
徐醉茗加大手上的力气,将人往身边扯:“真的,我朋友告诉我的。医仙陈楠知道吗?她就是晚上吃得特别特别少,所以活了八百八十八岁。”
“这么长!”杨角宿张大的嘴巴可以放下一个完整鸡蛋,她又坐回地上,半信半疑地凑近徐醉茗,问,“真的吗?你朋友不会骗你吧。”
“诶!”徐醉茗脖子一收,“她才不会骗我!”
哎呀,话题扯远了。
徐醉茗赶紧将话题往管家身上收,道:“那易北山最后来的那次,也是管家陪着他们吗?”
杨角宿果断点头:“当然是管家叔叔。”
杨角宿详细说道:“那日北山庄主于酉时末出现在花园中,我路过时还专门看了他几眼,因为他抱着一副琴,跟大庄主说要赠给三庄主,当时大庄主还觉得很诧异,然后还跟他解释了三庄主离庄的原因。最后我还听到他跟大庄主说机会来了,我还寻思了一个晚上,想是什么机会呢。”
徐醉茗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她摁着自己的肚子,仔细观察杨角宿,然后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说你还没到出航的年纪?我记得你大师姐杨牵星说她第一次出航是八岁。你,不止八岁了吧。”
“当然不止!”杨角宿的声音高昂,充满不可置信,“我都十五岁了。只是排序低而已。”
“那为什么你还不能出航?”
说起这个,杨角宿不免失望,她拨弄着脚边沙砾,闷闷不乐道:“卧鲸庄规定弟子未满八岁者不能出航,也规定了入庄未满八年者不可出航。我才七年,还差一年。要是我爹娘早点把我送过来就好了。”
徐醉茗专注望着杨角宿的眼睛里流出星光,她抱着膝盖,道:“这点上,我和你有点一样,我很喜欢我师门的生活,虫鸣鸟叫、淡泊安宁,师兄弟、师姐妹彼此爱护,彼此帮助,一起种菜,一起做饭,一起攻克武功难题和墨央师姐的机关术疑难——”
“有他们,我很幸福。”
杨角宿看着徐醉茗失神。
她在极短的距离里直面眼前人,眼前人眼神干净、目光纯粹,只有喜悦一种情绪。
在今天以前,她认识的所有弟子,无论是来自庄内或庄外,全都不喜家人将年少的自己送入师门,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她都坚定地以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并因此为自己感到骄傲。可在今天,她领师父之命,在忐忑中意外认识了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
她忽然听见了自己身体深处正在向外界出永恒浓烈的颤鸣。
亥时初,徐醉茗、北冥瑶和风雨三人在杨海生让人安排的客房碰头。
徐醉茗终于得到机会将一直背着的沉甸甸的包袱卸下,风雨也终于逮到机会倒头就睡。
北冥瑶自然知道风雨没有睡着,喝了一杯茶,刚打算将风雨从床上拉起来,就听见屋外有卧鲸庄弟子自报家门,说庄门外有人找她。
她半开朴素木门,站在门内,问:“可是黄家来的姑娘?”
“不是,”卧鲸庄弟子站在阶下,答道,“是位男子。但说是带了黄家姑娘嘱托的东西来。”
屋内,徐醉茗在听到了男子二字后迅闻声而动,即刻到了北冥瑶身边。
她往屋内看了一眼,贴心地关上门,睁着那双无害大眼睛,与北冥瑶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大晚上不安全。”
北冥瑶下意识想要拒绝,她向来身先士卒,大小战役都是冲在第一个,她并不习惯有人站在她前面,说要保护她。但短短三夜两日,徐醉茗就站到了她身前许多次。
面对徐醉茗炙热诚恳的澄澈目光,她还是点点头。得到她的同意,后者瞬间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手掌直指山庄大门方向,翘企足:“走吧?”
高悬白月,万里无云,空旷之地,凉风习习。
北冥瑶站在特例为她们放下的吊门后,隔着七十米的距离,一眼看穿包裹严实的来人的身份。
“阿瑶?不出去吗?”
北冥瑶没有时间为称呼的改变用神,她所有的神经、思绪都被迫集中在来人身上。
来人不仅仅带来了她的红缨枪,还带来了她想偷偷忘记一时的一切帝都人事。
徐醉茗看出她的异常,主动请求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拿过来!”
徐醉茗脚刚抬起,就被身后人拉住。身后人嘴唇白,脸庞上竟然浮现了疲惫,唯独语调声音一如既往,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徐醉茗没有劝阻,只十分主动地和她十指相牵,给她行动上的支持和力量。
在玄武石像旁经过,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