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这句违心之言,吕阳平显然没有要搭腔的意思,只重新闭上眼小憩。
孟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抬眼看了看摆在屋子角落的铜壶滴漏,那褐色的浮舟已卡到了申时。
侯夫人跑这一趟寂光斋,着实费去不少功夫,粗粗算起来已费去近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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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这天热得厉害,你且瞧瞧我脸上的脂粉都花了没?”相比于享受着冰鉴、被人伺候着按摩头皮的吕阳平,此时此刻的陈瑾,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夫人,都没花,你且相信奴婢的上妆手法,何况这锦绣阁的脂粉最是服帖,轻易掉不了。”秋菊一手帮陈瑾扇着扇子,一手拿锦帕替她轻轻擦拭着颈后的细汗,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陈瑾无比羡慕的看了眼俩大丫鬟身穿的单层衣裙,还有小明子身上的粗布短打,再低头扫了扫自己,恨得直咬腮帮子。
眼下这身衣裳虽说比前一套素净了许多,但规制在那摆着呢,整套叠穿下来,比她寻常爱穿的轻装葛纱要厚上数倍。
为了亲眼见见这传说中的吕阳平吕大公公,为了给这未来天子跟前的红人留下个好印象,她真是委屈大了。
粗神经的夏荷似也感受到了陈瑾的煎熬,撩开车窗帘子探出头去一阵观望,随即转身冲她兴奋大喊:“奴婢已经瞧见东宫角楼了!夫人您再坚持这一小会儿,咱马上就能进屋凉快凉快了。”
可陈瑾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兴奋之色,只勉强扯了扯嘴角表示知晓。
她此番没带拜帖贸然前来,在没有东宫主人的肯下,即便她贵为侯爵夫人,也不可能擅自迈进东宫的门槛,更枉论去屋子里头凉快凉快了。
她只求自己运气能好些,叫那吕公公手头没甚急活,能抽出空来在门外与她见上一见,不让她白遭罪才好。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们一行才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东宫角门处。
“你们二人先下去罢,叫周围人都走远几步。”马车辅一停下,陈瑾便先招呼着秋菊、夏荷二人下车:“我再最后替小明子检查一遍伤口。”
虽然据寂光斋请的大夫说,小明子下半身的伤势已初步愈合,但到底颠簸了一路,在将人送出手前,她还是要亲自再检查上一回,才好放心。
“侯夫人,我……已经好、好了。”
看着瞬间憋红了脸的半大小子和两个无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的丫鬟,陈瑾好气又无奈,一时间竟都没感知到那股自外窜进车厢的热浪。
“你们俩。”她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在两个丫鬟额间分别轻点了点,佯装生气道:“还不快收起脑子里那些羞人的想法!大夫给人瞧病,哪里须得做出这般忸怩姿态来,还不快下去。”
被说教的二人似乎还没缓过劲儿,只呆呆抚着额点头应是,僵硬着四肢下了车,随即车外便响起了她们赶人的声音。
陈瑾确认周围两米内已无人后,方才叫小明子揭开裤绳,“你且把我当作大夫,实在不成,就把我当作你娘、你奶。”因着上次手术时,小明子还昏迷着,为了避免其此次在清醒状态下感到尴尬,她干脆自抬辈分。
小明子本还死死揪住裤头的双手,在她话音落下后,缓缓松开了来。豆大的泪珠自其眼尾滚落,顺着太阳穴滑进那头枯黄细软的间。
只慌乱了一瞬,小孩便赶紧抬起右臂死死压在自己的眉眼处,瘦削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