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瑶道:“他不愿意。”
乾丰帝面上神色惊疑不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灿瑶抿了下唇把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的说了起来。
祁烈本来不知道这只玉镯的来历只觉得有些眼熟听到苏灿瑶说起那女子一路逃亡的事
他听着母后当年一路逃亡的过程忍不住红了眼眶当时他年纪小母后失踪那段日子父皇一直骗他母后是去亲戚家了直到母后回来他才得知了母后是替父皇引开追兵千辛万苦才回来的。
苏灿瑶一番话说完乾丰帝久久未语只有一双手不断颤抖着眼睛里渐渐
眼泪奔涌而出。
雪英历尽千辛保护住腹中的胎儿,好不容易回到他的身边,他却没有保护好她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
原来她没有提及救她的人,只是不方便说出恩人的身份。
乾丰帝越想越心痛。
雪英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他之后所做的一切,恐怕会恨极了他,不会再想见到他。
粲儿明明已经洞悉了当年的真相,却没有回宫,也没有将真相告知,可见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不愿再向他解释什么,更不愿再向他证明什么。
粲儿不留恋皇子之位,也不在乎身为皇帝儿子的尊荣,他的父皇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乾丰帝抬手痛苦的捂住面庞。
他这一生身为帝王,对得起天下人,却唯独亏欠了雪英和粲儿母子,他在他们面前是罪人,还是罪无可恕的罪人。
苏灿瑶听着乾丰帝压抑的哭声,眼中没有丝毫起伏,因为她脑海中都是裴元卿当初流落到苏家时眼中死一般的孤寂,裴元卿当初因为乾丰帝的猜忌,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这件事她忘不掉。
乾丰帝痛苦的弯下脊背,“是朕错了……阿英当年原来是为了维护救命恩人才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朕却听信杀手之言,怀疑粲儿的身世,还将粲儿送走,若非如此,朕与粲儿也不会有这十几年的分离之痛,怪朕的一念之差,幸好粲儿遇到了你们一家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朕……难辞其咎。
苏灿瑶见他既然自己都说出来了,索性也懒得继续装不知道。
她毫不留情道:“您的确错了,您不是错在错信了那名杀手的话,而是错在不相信裴皇后的为人。
乾丰帝和祁烈都愣了一下,诧异抬头。
苏灿瑶道:“裴皇后既然能舍身救您,就足见她的品性,更足见她对您的真心,如果六皇子不是您的亲生子,她肯定会坦诚相告,而不是刻意隐瞒,您若信她,就不会怀疑六皇子的身世,您既然怀疑了,那么从那一刻起,您就已经辜负了她当初为您以命相搏的那份情谊。
她替裴雪英感到可悲。
那是一个令她钦佩的女子,在战火面前,她敢于站出来毅然决然的保护自己受伤的丈夫,引走追兵,在面对追杀时她也没有软弱,不但一路坚持下来跑回了京城,还保住了腹中胎儿,她的坚强、勇气,无一不令她钦佩,正因如此,她更难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乾丰帝。
乾丰帝双目猩红,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愣住,胸口仿若被拳头重重一击。
苏灿瑶来时的紧张已经荡然无
存她只要想到裴元卿当初命悬一线差点就丧命于刺客的刀下就忍不住愤怒。
如果裴元卿当时没有被祖父救走而是被那些刺客追上那他早就已经命陨于六岁那么乾丰帝现如今的悔恨又有何用?
苏灿瑶冷道:“六皇子能活下来是他的幸运却不是您原谅自己的借口。”
这些话裴元卿也许永远都不会说出口那么就由她来说。
如果她都不把裴元卿的委屈说出来那就更没有人说了。
乾丰帝脑袋翁了声两耳轰鸣面色变得更白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不敢想粲儿如果当年就不在了他现在得知真相该是何种痛苦。
小姑娘说的没错
祁烈眼眶憋的通红惊讶的看着苏灿瑶。
弟妹长着一张憨甜可爱的小脸说起话来却是句句扎心直戳人心。
他在一旁却听得无比痛快。
这些年来他夹在父皇、母后和弟弟之间虽然跟父皇生过无数次争吵但他每当看到父皇痛苦的样子听着父皇那些剖心之言他都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怪罪父皇。
毕竟父皇哪怕怀疑弟弟的身世也只是给弟弟和裴家安排了一条可享一世富贵荣华的路作为一位帝王好像不能对他要求更多了。
可祁烈想到母后、想到弟弟就是忍不住去怨、去气可他有的时候又会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怨什么、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