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个金烛台,上面插着蜡烛。在这样的地宫里,烛火应当是终日不熄的,然而这里却没有一点火光。柯清怡在墙台上摸了摸,终于找到了两块火石,由于顾虑着伊泽德说不定正在哪个角落看着她们,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用一块布把嘉蒂特莎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绑在一起后,才开始双手打火石,把一根蜡烛从烛台上拆下来点燃,握在手里照明。
烛光摇曳,只见幽暗的走廊尽头又是一段通向深处的楼梯,曲折复杂,让人难以猜测阶梯之下隐藏着什么。
柯清怡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带着嘉蒂特莎往下走。
下完楼梯的最后一阶,面前原本封闭的墙忽然移了开来,可以看到暗门外面的橘色暖光。
出乎柯清怡意料的是,进了门后豁然开朗,视线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和正殿差不多大的房间,屋子里只点了一部分的烛灯,勉强照清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殿堂。
室内很是空旷,没有任何装饰摆放,只是平整的石地上用黑墨绘了一副巨大的骷髅狼图纹,房间的东面筑了一张石椅,扶手上刻着毒蛇的浮雕,椅子两旁各建了一条金柱,柱顶接着一张白玉圆盘,盘上各置一个骷髅脑袋,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显得格外阴森。
伊泽德就坐在石椅上。
他整个人都窝在宽长的黑袍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下巴尖尖的,消瘦得厉害。自柯清怡和嘉蒂特莎一进来,他沉朱色的眼眸就直直地盯着他们,看不出喜怒。
柯清怡能感受得到,伊泽德比庆功宴那会儿时虚弱太多,虽然皮相依旧年轻俊朗,但给人的感觉却浑然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体力不佳。
柯清怡记起乔里克曾经说过的话,施展禁忌的巫术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
但伊泽德应该只是用了大卫那一次,怎么就衰弱成这样?难道……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柯清怡的内心小小惊讶了一下。
说不定伊泽德对整座宫殿都下了巫术。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能说通了,为什么伊泽德能如此自如准确地开启机关与暗门,为什么他能远在地底之下却能听清她与嘉蒂特莎的谈话……
那他的施法范围有多远?他知不知道奥尔顿和乔里克就守在墙外?
柯清怡不由紧张起来,手心渗出了冷汗。
让她没想到的是,伊泽德在她说话之前自己先开口道:“看到本王身旁的两颗头颅了吗?”
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无波无澜,是少有的心平气和。
他所指的应该就是两根金柱上放着的骷髅头。
不等两人回答,伊泽德自顾自地接着道:“大的那个是本王父亲的,小的那个是他妻子的。你看,本王把他们俩的脑袋保存得多么好。”
柯清怡被这句话给惊悚到了。
老普利斯特里和普利斯特里夫人的尸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入棺进土的,而如今他们头颅的白骨竟被独立取了出来,摆放在伊泽德身旁!
伊泽德竟然去掘死者的坟墓!
嘉蒂特莎显然也大吃一惊:“幽臼王,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长辈!”
“幽臼王?”伊泽德的脸色因嘉蒂特莎的这声称呼而沉了下来,语气阴森道,“你从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一个残暴嗜血的魔头,我就不该救你。”嘉蒂特莎冷冷道。
伊泽德的瞳孔忽地缩小,但很快他又咯咯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震得来室内的烛光都闪了闪,就像有阴风刮过一般。
柯清怡悄悄将手按在了剑上。
☆、反派女配萌萌哒(十三)
伊泽德止住了笑,微眯着眼睛,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柯清怡,他的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彻骨寒凉:“阿米莉亚,你真以为我是傻瓜吗?”
柯清怡心里一惊,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结果刚要拔出剑来,脚底的石砖就开始动起来,地上开了个大洞,让她踩了个空!
眼看整个人就要掉进洞里了,柯清怡眼疾手快,单身迅速扳住了地砖边缘,再加上她的另一只手还与嘉蒂特莎绑在一起,所以才没有落下去,整个人悬在地板之下的半空之中。她低头看了一眼,虽然不是奥尔德里奇掉进的那个蛇窟,但身下的景象也足以让她冒一身冷汗,只见下方是一片大型的铁钉板,铺满了视野,每根铁钉都有剑那样长,拳头那般粗,锋利如矛端,而铁钉之间的黑色乍看还以为是板子或地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虫,涌动在钉与钉只见的空隙。
人若掉下去,必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好一点的就是被贯穿心脏,干脆了当地死了,运气差一点就半死不活,最后还要感受虫子覆满全身的感觉,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嘉蒂特莎因为柯清怡坠下的缘故,猛地受力,一下子跪倒在洞口边缘,自然也是望见了这地底更深处的可怖秘密,登时脸都白了。
她险些也掉下去,不过伊泽德抱住了她。
“阿米莉亚,你的命真大。”伊泽德微笑着,修长苍白的手指如毒蜘蛛的长脚般爬上嘉蒂特莎的手腕上,碰着那条使嘉蒂特莎与柯清怡相连的布条,“不过你真的很碍眼,这里留嘉蒂特莎一个人陪我就足够了。”
“不!”嘉蒂特莎眼睁睁地看着伊泽德的手指慢慢地将那布条打结的地方解开,泪水已在眼眶中打滚。她想要阻止这个恶魔行凶,然而伊泽德虽是比以往虚弱,但制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嘉蒂特莎的力气还是有的,把她牢牢揽在怀里,束缚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