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涼喉头滑动,好似竭力忍耐,拉出一个笑靥。
“你不送送我?”
白隐砚道:“那要看我相公准与不准,嫁鸡随鸡,我做不得主。”话落她回头看符柏楠,后者睨了白修涼一眼,刻薄笑道:“不准。”
“……”
白修涼的脸几乎已挂不住。
白隐砚终是不愿太为难他,垂了垂眼,冲符柏楠道:“翳书,我去去就回。”
“……”
符柏楠看了两人一眼,沉默地放下车帘,白隐砚走了两步,车帘忽然又掀开,劈头盖脸抛出件黑毛大氅。
“穿厚点。”
白隐砚抿着唇拉下穿好,招呼了下白修涼,两人慢慢往前走。
积雪在脚下咯滋生响,化一半留一半,雪里夹着泥水,溅脏靴尖。白隐砚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走了一会,没人说话。
过了一个街口,又一个街口,她缓缓停下。
“就送到这罢。”
白修涼转身看她,环着胸调笑道:“这才走了几步,阿砚你这么快就累啦?”
白隐砚目光望着远处,没有答话。
片刻她道:“修涼,三师兄告诉我这次他企图掳我离京,是有人重金请他这么做,你知他奉谁之命么。”
“……”
身旁长久无人应答。
“……修涼,于我心中,情不犯法。”白隐砚叹口气没有去看白修涼的脸,她低头道:“你走罢。”
她的语气很直薄,透着种鲜少表现在同门面前的冷淡,这种冷淡令白修涼无法再说笑,甚至无法多言。
白修涼紧了紧衣襟转身而行,高阳下描银的白服讽刺般反着光。他为一个理由穿了二十年白袍,那个理由现在却心甘情愿,身披乌氅。
一步,两步。
白隐砚站在原地望着他背影,忽而淡淡出声。
“修涼。”
“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了。”
“……”
白修涼的脚步猛然停住。
背着身影白隐砚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只能见到他在原地静立许时,缓缓转身,面目五官好似有些不能受控,抽搐着,变幻着,最终挤出一个僵硬而巨大的灿烂笑靥。
“好。”
他道。
声音破碎。
送过白修涼,白隐砚回到符柏楠那,二人随意收整许时便准备回京了。
再回京时正赶上年底,新岁旧岁交接,符柏楠处理完自己手上的一块事,赶着十日大朝休之前请下旨来,把平仓赈灾的事提上了日程,紧赶着操办。
粥篷设好,铺庙清空,左右这一整年也没怎么认真挣钱,白隐砚索性紧着年底前干了一波,提早歇了铺子,帮着操持起收容流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