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心问道:“爹,去年咱们家算完工分、分完粮食,折了多少钱回来?”
生产队富裕的,春、秋两季的粮食、农副产品、菜籽、棉花这些卖掉,还能给队员们分钱。
去年齐云村歉收,一个公分才合到两毛钱,老秦家劳力多,去年全家合记九百多个工分,值两百来块,扣掉分到的口粮、油、棉,最后分到户是三十六元。
全家忙一年,裹住吃喝,到年底分到的钱,只抵得上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
所以苗巧真女儿能嫁到城里,吃上商品粮,她家有多高兴。
秦老头给大儿媳妇算完账,秦老二、老三也下地回来了。
“大嫂想叫爹去和村长说,开窑厂?”
姜美心道:“只怕不容易,窑厂如果不能给村里创造收益,村里不会拨人重开窑厂,所以,我想请爹出山,先把窑厂开了,盈利之前,不拿村里的工分,我想这样谈的话,村长和各个生产队长会同意。”
秦老头种庄稼是把好手,农闲拿半个工分,农忙季节他拿的都是满工分。
让一个壮劳力去开拿不到工分的窑厂,家里没人愿意。
秦老头在沉思,没有表态,他心里想,老大媳妇嫁过来,和老大一天夫妻没做,就守寡了,她提出开窑厂,那是有心留在齐云村,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她有这心,家里该支持,不然冷了老大媳妇的心。
谢春梅就知道爹会偏心,谁都知道大嫂是为了自家修房顶需要瓦,才让爹去开窑。
她忙道:“大嫂,今年收成虽然好点,也禁不起折腾爹的工分,你想买砖瓦,等年底算了工分,有多余的钱再买吧。”
秦老三呵斥道:“爹还没表态呢,你当什么家,做什么主?”
姜美心理解两个弟媳妇的心态,面对未知的路,抵触是正常的。
想到后面大暴雨导致的一些列事情,这个窑厂非开不可。
她道:“三弟妹,你家老大在县城念高中,你不想给他换点细粮、做套新衣服吗,那么大的男孩子,穿补丁衣服他不说,是他懂事,但你不想想,我家老大还能为一套新衣服自卑,你家在同学跟前不自卑?”
秦向东念了高中回家务农,被村里嘲笑浪费钱,秦老三的大儿子,去年依旧送去县城念高一去了,住校、吃饭、学杂费,像一座山压在全家身上,但秦老头也没让辍学。
这一下戳到谢春梅的心了,“就是因为家里难,才不能瞎折腾,折腾不起啊,大嫂。”
二弟妹韩秀君好说服些。
姜美心道:“苗大姐家的小莹,正是因为在县城念了高中,机缘巧合嫁到城里,咱们家的春枝哪里差了,还不是家里只供得起一个高中生,她才辍学让长丰去念,如果她把高中念完,就算不能留在城里,回村当个小学代课老师,一样挣工分,还不用下地干活,亲事都好说些,二弟妹,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也说到韩秀君心坎里了。
春枝再读一年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是老三媳妇闹,说没道理让女孩子念到高中毕业,不让她家长丰去念。
去年歉收,家里真的只能供得起一个,而且老秦家给女孩子都读书,已经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