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左莙干咳了一下,生硬的转移话题。
“问过了。”对方轻易的被牵扯了注意力“是3587”
“啧,这种随便的东西怎么能算名字。”她皱眉,手下不停,转到他右侧继续和发结奋斗,地上的头发随着每次刷刷声响起而逐渐增多。
“不不随便,它代表我前面有3587个失败品。”他认真的答着,移转眼珠眼睛盯着她的动作颇有兴趣的样子。
左莙手一抖,多剪了一截。
“我不太喜欢这样称呼你,可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总喂喂的又不太好。不嫌弃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左莙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添上一句“暂时的啊暂时的。”
“好。”他笑着点头,甩了下鱼尾。
“嗯鳗阿鳗恶阿瞒阿瞒怎么样?”左莙停下手想了一阵,随即也笑起来“三国时的一个枭雄就有这个戏称,那可是个了不起的混蛋啊。”
“阿瞒”对方偏着头微眯起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一半长一半短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样写。”左莙放下剪刀执起他的手,温热的指尖滑过冰凉的掌心一点点缓慢地将两个字拼凑出来。随后停顿了一下,在对方了有所悟的目光中再次落指“我的名字,左莙。”
“莙莙”他喃喃的重复。
“怎么了?”左莙觉得他迷惑的样子好笑得很,站起身来越过他关掉了满水的浴缸。
“莙是什么?”他扭头看着又开始给他剪头发的左莙问。
“莙?莙就是一种甜菜。知道甜菜么?可以蘸酱吃的一种植物。不过我这个是变种,没有饱满的根,味道也是苦的,我爷爷起的。”她随口解释道“你还没说呢,阿瞒这个名字你满意吗?啊喂你别乱动!”
对方快速的点头,导致左莙又多剪了一段。“谢谢!”
“行,那我以后这是什么鬼?!”左莙刚说到一半便忽然瞥到了他肋骨后缘原本被头发挡住,现在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部分,猛的僵住。阿瞒很瘦,瘦到胸腔随着呼吸的空气进出时肺部和肋缘的收缩都能非常明显的在肌肤上看出来,这就导致他肋骨后缘那里整齐圆润的两排孔洞看上去更加明显骇人。
“什么?”阿瞒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身上的孔。“啊,这个是鳃孔。”“鳃孔?”“嗯,我在水里的时候,呼吸用的。”他指了指鼻子“用这个,会呛到。”
她默了一下,随后理解过来“你有两套呼吸系统。”阿瞒点头。
左莙有个关系亲密且博学的神经质的爷爷,拜此所赐,她大致已经能够猜到阿瞒身上除了人的部分另一半的具体物种是什么了。
“你是呃,我能摸一下么?”她顿了一下,将原本的问题咽了下去。
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左莙小心的轻触了一下那排鳃孔,接着便感到对方一阵轻颤。“抱歉,是不是不舒服?”
阿瞒噙着笑摇头“不是,很痒。”
“好吧。”左莙耸耸肩放下手中的剪刀,示意他坐进满水的浴缸,抽了七八张面巾纸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发和脏物。
“啊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抬手阻止了阿瞒向鱼缸中蠕动的动作“你需不需要海水?我这里有海盐。”“阿莙。我是,从下水道,游商上来的。”阿瞒看着她,语气中难得带了点调侃。
“你当我没问好了。”左莙黑线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还是那句自作主张的【阿莙】,无言的低下头继续收拾地板上的东西。
一阵伴着轻笑的窸窣声过后,浴缸中漫出了些水。左莙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浸入浴缸,正无师自通的把头整个放进水中揉搓的家伙,利落的将手中的垃圾收拾包好丢入一旁接近满份的垃圾桶。
温水看上去让他精神了些,不过这一个晚上还真是报废了不少东西。她站起身走到浴缸旁,居高临下的伸出手帮助他揉搓着变为半长的头发。
“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办?人类的药品你能使用么?”她抬起阿瞒的头,确认发丝完全打湿后取了点洗发露小心地避开伤口涂抹在发丝上问道。
“不要紧,有附着液,明天就好。以前被切掉,也,长好了。”他顺着左莙的手势闭上眼睛,摸了一下身上黏腻的液体向她示意,顺手涂在了脸上的伤口上。
圣水么,治愈+100的那种。
左莙又取了点洗发露“行,那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说好了。对了,你有什么要吃的东西么?或者补充淡水?”
“”
“阿瞒?”
“为什么?”
“哈?”
“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很奇怪难看别人都很怕”大概是以前鲜少使用语言系统的缘故,即便经过一晚的交流,语句过长时他依旧无法完整地表述自己的想法,句子因为急迫的心情叙述的破碎而零散,左莙却听懂了。
“我一开始时也怕,我还想扎你来着,记得么?”她缓声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弯腰拔掉浴缸的塞子后鼓了鼓勇气,谨慎的将他受伤的尾鳍挪出搭在浴缸壁上,有些意外的感到鱼身由初始的冰凉转为常温。她触到对方因她的话而僵硬起来的身体,打开了淋浴器的喷头开始冲洗他头上的泡沫。“你的尾巴太具有冲击性了,人类对于陌生物种的第一反应都是逃和杀,这无可厚非。不过大概我这人比较喜欢作死这个词你就不要深究了。在我看来,能够沟通,第一句话不是你好而是求救的,都有交流下去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