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放心,要不了几天,你们就会收到官府的通告的,只管放心大胆下湖去!”
“这——?”里正犹疑地看着赵龙吟。
赵龙吟心里叹息了一下,都快全村饿死了,还想着守规矩,以前他们是怎么有胆子跟着杨幺造反的?
赵龙吟带着人离开了村子,一路上竟在没见到一个完整的村子,快到岳阳城的时候,饥民越的多了起来,三三两两冻饿而死的尸骨歪倒在路两边,也无人收拾。
赵龙吟心情愈灰暗起来,“房叔,咱们派来赈灾的人是谁?”
“房宣志。”
赵龙吟是认识房宣志的,甚至可以说比较熟。每年过年的时候,房志仁如果能回到房陵城过年,都会带房宣志来给他拜年。几次吃大家族年饭的时候,房宣志也参加了。
“怎么这情形不像是有赈灾的,五万石粮食,说多不多,但也不至于饿死这么多人啊。”
房志成也有些疑惑,五万石粮食,四万石是磨成粉的土豆,一万石是稻米,分到五十万人手上,怎么着一个人也能分到十斤粮食,虽然不济什么事,但是熬成粥喝,抗一个月绝对没问题,更别说饿死人。
一行人快抵达岳阳城北门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城门口围着一大群饥民,一阵撕心裂肺的妇人的哭喊伴随着孩童的尖叫声从人群中传来。
赵龙吟让李敢上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李敢领命后下了马,带人朝人群中挤了进去。饥民见他们个个都气宇不凡而且都带着武器,知道是不好惹的人,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通道,城门口的情形都落入赵龙吟眼中。
城门口有百来名兵卒在维持秩序,看得出来,只要是看上去像饥民的,都被粗暴地拦在门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怀里搂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哀哀恸哭不已,身后站着两个两三岁的娃娃,愣愣地,嘴里直喊着“娘,娘”,看样子被吓坏了。
赵龙吟脸色铁青地看着门口这些嬉皮笑脸、浑然不把眼前的惨事当一回事的兵卒。
不一会儿,李敢回来了,“王爷,那妇人怀里的男子是她相公,围观的百姓说他们一家四口想进城投亲戚,被兵卒挡住了,她男人跟兵卒理论,被兵卒抽了几鞭子,踢了几脚,我刚才看了一下,已经断了气。”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赵龙吟一路上堆积起来的怒气再也按不住了,“把前面这些混账丘八都给我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李敢挑出两队护卫,脱下外面的罩袍,露出里面的盔甲,抽出唐刀,向城门口的守门兵卒逼了过去。
城门口的兵卒突然见到一队盔甲鲜明的兵士向他们逼拢,顿时慌乱起来,纷纷举起枪矛,向城门退去。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壮着胆子走上前,喝问道:“你们是哪一路军马,来此何干?”
“我们是忠勇王、荆湖北路宣抚使的亲卫,你说我们来此何干?兄弟,我劝你们放下武器,免得死伤。”
“忠勇王?什么忠勇王,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莫不是杨匪的余孽?”
李敢本来还想留他们一条性命,听了这话不禁气笑了,就不再跟他啰嗦,把那妇人扯起来,抱起两个孩童,将他们送到一边,然后朝亲卫们挥了挥手。
已经久不见血的亲卫们,此时犹如恶狼见了肥羊,直接朝守城的兵卒们冲了过去,反正王爷说了,格杀勿论,谁管他们反不反抗。
半盏茶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三十来个兵卒,其余的人一见势头不对,立即跪倒投降。
本来围着的饥民见到生血战,纷纷作鸟兽散,跑的远远的,倒是有几个胆子大的,伸长了脖子朝这边观望。
“打起仪仗!”赵龙吟吩咐三乙道,“房叔,你带人去把岳州知州带到这里来。”
“喏!”
等到三乙将仪仗打好,三百人的马队列好阵型,静穆地站在城门口,忠勇王旗和龙吟军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不一会儿,房志成带着岳阳知州孙志方来到赵龙吟跟前。
孙志方也吓坏了,双腿不住的哆嗦,有些站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赵龙吟的马蹄前,“下官孙志方迎接王爷来迟,请王爷治罪!”
“哼!你只是迎接来迟么?”赵龙吟冷笑了一声,“城外死了多少百姓你知道么?”
“下官连日忙着赈灾,未来得及去城外检视。”
“灾民都进不了城,你在城里赈什么灾?”
“我、我、我在城里和房大人商议赈灾之事。”
“房大人?”赵龙吟看了房志成一眼。
“应该是房宣志。”房志成在一旁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