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爵去请来郎中,替如兰包扎额头的伤口后,又开了些药给她服下,让暂且先照看一宿,待明日再据实情诊断。
如兰遭此重创,虽暂且保住性命,但陷入昏迷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众人围在床前,望着那张熟睡中的苍白的面孔,心里全都被堵住了似的。
墨月得知阿妈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却在去见了王爷之后,便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去寻墨白讨要说法,但被田世爵给拦住,跟她说尚且不是时候。
“为何不是时候?”墨月满脸愠怒,很不理解。田世爵眼神深沉:“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待阿妈清醒过来再从长计议吧。”墨月从他眼里看出了诸多难言之隐,更是觉得此如兰受伤一事太过蹊跷,当即便气呼呼地转身跑了出去。
“不好,月儿要去寻王爷。”雁南飞紧跟着追了上去,可转眼间已不见人影。墨月像阵风似的,径直来到王爷面前,劈头盖脸质问道:“王爷,你为何要如此待阿妈?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阿妈死在你面前吗?”
墨白一动不动,也并未拿正眼瞧她。她抹去泪水,又哽咽着说:“往常的你并非这般模样,为何如今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墨白总算是有了回应,抬眼看着她,冷冷一笑:“你这是在怪罪本王吗?”
墨月已是许久未曾听过她如此言语,一时竟无比诧异,面对的像是个全然不相识的陌生之人。墨白忽然缓缓起身,移步至她面前。她不知墨白想对自己做何事,故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脚跟。
“你很怕本王吗?”墨白眼里的火焰似正熊熊燃烧,却又仰天大笑不止。墨月的心虽在怦怦乱跳,却屏住呼吸,脱口而出:“我并不怕你!”墨白收敛笑容:“不怕便好,本王也不是吃人的野兽。月儿,你是否听信他人谗言,称你我是亲生兄妹?简直一派胡言。”
墨月听不懂他此言究竟何意,此时便暗自在想:“若有得选,谁愿与你有半点关系?”墨白转身背对着她,接下来一番言语几乎令她晕厥:“月儿姑娘,这些年来,你应知本王对你心意吧?如今正是时候,本王将择日与你完婚,往后你便是容美土司娘娘,开心吗?”
当他说出此番言语,转身面对瞠目结舌的墨月时,墨月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着,冷冷骂道:“你这个畜牲。”
“畜牲?”墨白又不管不顾的大笑起来,“为了谄媚王爷,将自己骨肉送入虎口,不顾他之死活,这又算什么?你可知道,当我知晓这一切时,心里有多难受,多绝望吗?”
墨月从他脸上看见了无尽的仇恨,她觉得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疯了。墨白紧闭双眼,沉沉地吐了口气:“罢了,过去之事便让它过去吧,本王不想再提,往后谁也不可再提。月儿,本王与你完婚之事今日便定了下来,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吧。”
墨月此时的心情比他当初更要绝望,忍不住失声痛哭,咬牙切齿,怒声回呛道:“你休想。若是你逼我,我便一死了之。”
墨白顿时也脸色大变,眼里闪着寒光,冷冷说道:“你若是死了,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墨月眼里的愤怒,顷刻间变成了恐惧。她认识眼前此人这些年来,从未见过他今日一面,他还是那个宅心仁厚的少土司吗?
“阿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一股穿堂风掠过,墨月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冰凉,眼神决绝,缓缓抽身而退,正埋头穿行于黑暗中,忽撞进一人怀里。
雁南飞在外面等候许久,总算见她出来,遂将她紧紧抱住。她受到惊吓,哭喊着想要将他推开,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方才稍稍平静下来,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
“月儿,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了?”雁南飞感觉她浑身颤抖,“是否是王爷对你做了何事,我这便去寻他。”
墨月却仍是紧紧地抱着他,连连摇头,一言不发。雁南飞从未与她如此近距离相拥过,此时内心除了愤怒,还有怦然心跳。他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不管发生何事,我皆会陪着你。”
“我没事,真没事!”墨月的抽泣已变成无声哽咽,终于慢慢松开他,在夜色中凝望着他的眼睛,又强挤出一丝笑容,却笑得如此凄惨。
雁南飞陪着墨月回去时,她仍红着眼眶。田世爵和欧阳靖都慌了,问她究竟发生何事,可她只是回复因阿妈伤成如此而伤心。
“月儿,你刚去见了王爷,是否他与你说了何事,才让你如此伤心?”田世爵自是不信她的话,担心她有事,故非要问出个所以。
墨月脑海里闪过王爷刚才那番话语,心里顿时又是一沉,可她不想让众人为自己担惊受怕,故而笑道:“我去寻王爷,想知道他究竟对阿妈做了何事,可他什么都未说。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可是我阿哥,为何要如此待我?又为何要如此待阿妈?我这是替阿妈而伤心难过啊。”
“月儿,别太难过了。”欧阳靖拉着她的手,“你听我说,王爷如今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土司了。我们也不会在此久留,待阿妈苏醒之后,还是劝说她与我们一同进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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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接过话道:“我也是此意。如今情势不一样了,不可将阿妈独自留下。”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田世爵,他何尝不担心阿妈若是独自留在府上,往后恐怕也不好过,故他立即便遵从众人,对昏迷中的如兰说:“阿妈,待您醒来,我们便与您一同上京。”
墨月从墨白处离开后不久,秦彩凤便出现了,她刚才亲眼目睹墨月离去,此时端来自己亲手熬的粥,并伺候他喝下。墨白剧烈咳嗽起来。秦彩凤替他轻轻拍打着背:“慢点喝,别呛着。今日味道如何?若是喜欢,阿妈每日便变着花样做给你喝。”
“多谢阿妈。”墨白喝完了粥,连声赞叹好喝,还让她下次多做一些。秦彩凤将目光投向门口方向,问道:“月儿姑娘刚刚前来,是为如兰的事而兴师问罪吧?”
“是,阿妈!”墨白毕恭毕敬,秦彩凤冷笑道:“如今你已贵为王爷,她乃王爷治下土民,竟敢兴师问罪,不知死活。”墨白不屑道:“本王刚刚已与月儿提出完婚事宜,她早晚皆是本王的女人,暂且便让她任性妄为吧。”
“恭喜王爷,总算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秦彩凤平静如水,“不过,刚才我进来时,却见她哭哭啼啼跑了,看来她不大乐意啊。”墨白目光如刀:“本王既定之事,还容得下她推三阻四吗?”
当夜,众人皆无睡意,想要陪着如兰,亲眼见她从昏迷中醒来。可是,熬过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晌午,如兰仍深陷昏迷,一动不动。他们又请来郎中给瞧了一眼,郎中悉心把脉时,眯缝着眼,紧锁眉头,半晌无语。
“阿妈她如何了?”墨月见郎中表情,越发紧张。郎中这才缓缓睁开眼,扫了众人一眼,声音低沉地说:“脉象很弱,气息微薄,恐怕是无力回天了,赶紧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