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一场雪后,地里的庄稼又得日日伺候,这边的陈庚望自然日日忙着下地,但余下的日子只要老?天?不变脸儿,来年春天?再撒些粪肥就能收不少的粮食。
天?儿又冷起来,寒风呼呼作响,吹得窗子咯吱咯吱。
那小家伙被包裹得越来越严实,连宋慧娟也?翻出来了压在樟木箱子底的厚衣裳,至于那人,他自知?冷暖,不用她嘱咐也?知?道?天?寒添衣。
月子里去捡的枯树枝也?有了作用,天?寒地冻的,也?不用非得等着做饭时用灶火烤,只用在屋里堆起个小柴火堆几分钟就能烤干了,也?不怕结了冰,能随时给小家伙换上?。
虽说这孩子到了百天?了,按着老?礼儿是要请长辈要庆庆地,吃上?几杯酒,但鉴于这种时候又忙了起来陈家也?没?操持什么?,只宋慧娟给这小家伙做了件新袄,好歹添上?几分喜意。
晌午做饭的时候又特意用红薯面蒸了个小马驹,红薯面一蒸,深红的色儿,颇有些汗血宝马的好意头在里头。
小家伙瞧着新奇,手?上?的劲儿又没?个准头,还不到晚上?就被他揉捏的不成样子了。
这几个月瞧着好了很多,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夜里也?不大折腾了,他倒是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有精神头,可宋慧娟倒是更显瘦了。
宋慧娟自己倒没?觉出什么?,只是风一吹衣裳里能灌进去好些,常常冷不丁地打个寒颤。
陈庚望打眼一瞧立在窗户边的妇人,只一瘦弱的个背影,抱着那臭小子吱吱呜呜的不知?道?又鸡同鸭讲些什么?。
一个月了,那事似乎从没?发生过一般,但两人的关系却说明了一切,说不上?变得有多好,可到底还没?有变得更差。
枕边的妇人懂事,也?知?礼,白日里该做饭还做饭,该照看孩子也?还照看孩子,可他已然知?晓比之前还是少了些什么?的。
但眼下抱着孩子的她才是她,有生气?,还会笑。
而这些都只是对着那臭小子才有的,对着他虽不至于日日都冷着脸,可到底还是缺少笑容的。
日子这么过着,转眼间就进了腊月,这也就意味着快过年了,这时家家户户都忙着做些年货好过个新年。
虽说这新年宴不至于能有多丰盛,可对于一年到头都只吃窝窝头度日的平头?百姓来讲,只?几个白面馍馍就够高兴一阵的了。
何况更好的是今年队里杀了头?猪,家家户户都?有份,陈家老宅那边分了五斤猪肉,他们这东边小院也分得了三斤。
按着过年的习俗最好的一块肉要留下祭祖,另一块要留着给来来往往的亲戚享用,最后一块才能轮到自家人吃哩。
不仅如此?,今年每家每户也都?分得了些白面,陈家那边分得了十五六斤,他们这小院也分得了五斤,从前在老宅时这白面怎么使用是轮不到宋慧娟做主的,她无非是掏把?子力气,把?那些红薯面、豆面和和蒸出些花样子来。
但今年不同了,分了家,这面缸里的粮食也都?由她一人做主,可随之而来的活儿也是只?多不少的,但还好这时孩子还少些,如何也能忙得过来。
至于那小家伙倒不用她操心,老宋头?正欢欢喜喜的抱着,这几个月大的时候也正是瞧什么都?新奇的时候。这几日人依旧是被陈庚望送到了老宅,老宋头?抱着人东跑西奔的,一点?也不嫌麻烦,逗着大孙子高?兴得很,过不得俩钟头?便把?人送了回来。
正是这时间卡的准些,回回小家伙回来时都?没见有什么异样,宋慧娟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般过去了。
家里的活儿都?是由女人们操持打理?,原本在老宅许是张氏在一旁指挥着,宋慧娟与孟春燕上手操刀打理?着,陈如英坐在灶前顾着两口锅。
但今年这时便是宋慧娟坐在案桌前忙活起来,守在那灶台前的便是陈庚望了,他也不似从前那般在外头?忙得很了。
一劲儿的从大天儿亮忙到了大
中午,总算是把?一应物件儿都?备的差不多了。
这时一抬头?就能发现满村子都?飘散着一股子喜气,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一股连绵的青烟,屋檐下丝毫不乏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那是这村里的妇人们。
多数的男人们却?不会安安生生的待在家里,冬日里闲了下来,也不下地干活,成?群地聚在一堆儿,或是打打牌,或是扯着闲话,并不比村里的妇人们少几分,还有那三两个打闹着的娃娃们也等?着欢欢喜喜过大年。
如此?一来,满公社唯有那些个被留下来的知青们略显孤单了。
虽说一个公社里被留下的知青不少,但从在村里的各个叔婆眼里,今年留下的人已是很少了,尤其像是赵学清这样样貌好、家里成?分高?且是单身的男知青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种时候,家里还有那未出嫁的女同志的父母可就会托人相看起来了,但这样的事一般在他们这小村落里也是很少发生的,今年偏偏撞到了赵学清身上,却?更不料让陈庚望瞧了个正着。
这家里的活儿忙得差不多了,陈庚望照旧打算去老宅把?那小儿接回来,原是那妇人左等?右等?没把?人等?来,他看得两眼,终是起了身,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场好戏。
这女同志倒不是陈家沟自己队里的人,是上边关?庙乡里的人,却?连陈庚望也是认得的。
话说来有些时日了,陈庚望倒是从同辈那儿多少听了些风言风语,只?一听到这人的名字就耐不住性子,虽说上辈子他们二人从未发生过什么,可如今感情坎坷的他私心里还是听不得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