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庆乐滋滋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和站起来让他进去的同桌击了一下掌:“嘢!”
他家境本来就很一般,母亲和继父有了一个女儿后,家里对他的重视程度降低,不会干涉他的志愿,而他本人对进入军事班也非常向往,男人嘛,血与火的战场才该是最后的归宿!
现在唯一的障碍都已经化为乌有,而且这个成绩,也足够他在自己所有的死党面前,装上一个奇大无比的逼!
能让一群人都叫自己“爸爸”,还能有比这个更快乐的事吗?
黄莹的座位是靠墙朝外的第四排,下一个就该她了。
所以班长还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女生名字时,黄莹已经站了起来。
她走出了两步,李朝阳的声音才传来:“黄莹。”
黄莹点点头,慢慢走到讲桌前,站定。
丁隽已经从刚才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看向黄莹的眼神里带着微不可察的怜悯。
这个孩子开学来报到时,带她来的大人并不是父母,而是姨。
姨很隐晦地表示,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孩子已经离开父母好几年了,而她的内心非常脆弱,正在接受一些心理方面的干预,所以在学校中最好不要受到一些负面的刺激,希望丁隽能够对她多一些耐心。
丁隽理解家长的苦心,也对这个孤苦的学生多了一分心疼,在日常班级管理里,潜移默化地给学生们灌输关心同学、不欺负、不孤立同学的思想。
幸而三班的班风一向和谐,她也亲眼看到黄莹从一个一看就特别孤僻阴郁的女孩,逐渐变成了现在只是稍微有点内向的样子。
她并不对黄莹的测试成绩抱什么希望,而且这样的孩子,实在也不适合军事班。
军事班虽然有正常的文化课,但是训练课的比重占到了一半,孩子们在里面会吃到非常大的苦头,身体条件差的学生在最开始的阶段更是生不如死。
黄莹的情况注定了她不会有太高的精神力强度,只希望如果数值太低的话,不至于对她的情绪有太过分的负面影响。
黄莹看着三角形,开始默默地发散思想。
落在她眼里的不是三角形,而是红色和冷灰色的纠缠。
如同那十多年她的生活。
红色是水深火热,灰色是心灰意冷。
曾经无数个日夜,她的思想都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沉沦,促使她拿起东西,任何尖锐的都行,把它捅入自己的身体,带走自己的生命,脱离那个没有爱的家庭。
同时还有另一种狂热,在她心底不断地低语,告诉她这些本不该由她这样一个孩子来承受,她应该拿起东西,任何尖锐的都可以,把它刺入身边的随便一个饶身体,毁灭他们。
既然这个世界不能给我温暖,为何我要回馈它以善意?
这就是抑郁症和狂躁症二合一的排面。
十三岁之前的黄莹,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被那个夜晚发生的变故逼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直到罗曼薇出现,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新的家重新给了黄莹温暖,暂时稳定了她的状态。
胡医生的治疗,并不是消除她的痛苦和愤怒——她也没有办法消除那些——,而是一步一步诱导着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在两种不同的冲动下维持平衡。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黄莹几乎每个夜晚都在独自的暗泣中度过。
“失去”父母的痛苦让她如同被撕裂一般痛苦、而且无助。
但她也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去伤害爱自己的姨一家。
两种思想的斗争,在她脑海里持续了两年半之久。
从竭力压制,到后来慢慢地,她能做到达成平衡,再后来就是自然而然地成为一种习惯,两种精神疾病奇迹般地在她脑海里和平共处,再也没有闹出一次幺蛾子。
确切地,黄莹的精神疾病并没影痊愈”,而是在她的潜意识控制下,实现了完美的平衡共存,在表征上进行评估,就是“康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