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话要是说的这么清楚,那可就没意思了,”他强笑着近前两步,商量说“您若是有意,以燕侯的赫赫威名,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我没这个意思,”赵宝澜断然道“这笔钱脏,拿在手里我觉得烧心,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京兆尹遭她几次抢白,又听她如此言说,便知道她是绝不肯同流合污,铁了心要为那群泥腿子出头,神情再不似先前那般客气,软中带硬道“赵小姐,这是金陵,可不是北疆,燕侯再怎么强横,也不能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本官乃是圣上任命的京兆府尹,并不受令于燕侯,您也没有权力这样申斥本官。”
他一震衣袖,冷哼道“话还是那个话,您若是想进金陵,那本官自然欢迎,若是不想,尽管往他处去,请恕本官不远送了”
话音落地,城门外的抗议声更是高涨起来。
“我们都是大殷百姓,怎么就进不得金陵你算什么父母官”
“凭什么进城要交钱又没有朝廷明文布告,分明是你们借机敛财”
“狗官,丧尽天良”
赵宝澜反倒笑了,不气不恼,马鞭点了点城外百姓,道“你,好好他们都是大殷治下的臣民,编户在册,缴纳过赋税,出过徭役,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汗的现在你说他们没有权力进金陵城可笑”
“是啊,我们那儿的口赋都收到七年之后了”
“徭役也是每年都有的”
“难道我们不是大殷的百姓吗难道我们就只能流离在外,全家人一起等死吗”
城外的喝骂声愈发的大,京兆尹的脸色也愈发难。
赵宝澜端坐马上,马鞭一指他,冷冷道“京兆尹,你来给我一句话,就说从今天起,城外百姓再不是大殷之人,日后也无需他们缴纳赋税,出人徭役,我即刻领着他们走天地之大,怎么着还找不到个地方呆,找不到一口饭吃依仗百姓供养,尸位素餐,现下却居高临下充老爷,你算什么东西”
京兆尹哪里敢开这个口
他如果敢这么说,那就相当于默许了城外这十数万人脱离大殷国籍,假如赵小姐真带着他们走了,到别处去安居落业,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彻底变了
京兆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没了,压低声音,哀求道“赵小姐,您别这么说不是下官不想让他们进去,而是金陵城实在是承载不了这么多人啊。”
“这是你的问题,是朝廷的问题”
赵宝澜寒声道“洪州叛乱将近一月,你们没想过怎么解决,百姓流离失所,你们没想过怎么解决,这会儿百姓逃难到了金陵,倒想起来关住城门敛财了早干什么去了收赋税的时候不勉强,催发徭役的时候不勉强,这种时候倒是勉强了”
“都说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哦,赋税收了,徭役征发了,现在百姓用到你们了,就开始装死不认账,这是人干的事情吗什么京兆尹,什么朝廷,统统都是狗屁”
京兆尹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且怒且羞,又不敢开这个口子,只得道“赵小姐宽恕一二,下官即刻便上疏宫中,务必稳妥解决此事”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绝不善罢甘休”
赵宝澜丢下这么一句话,又道“京兆尹主理金陵不法之事,若我发现有人违法乱纪,谋财害命,是不是也该到京兆尹府去递状纸”
京兆尹见她暂时不再提流民入城之事,喜得就差没给她跪下了,忙不迭道“是,这类案件皆由下官负责审理。”
“我此次从荆州前往金陵,路遇劫匪杀人,掠夺财物,几次将其打退之后,却发现劫匪并非真的劫匪,而是有人冒用劫匪身份,行杀人敛财之事,实在可恨。”
赵宝澜将自己从那群假劫匪处得来的口供递过去,笑微微道“根据俘虏交待,幕后指使便是吴邓两家的驸马都尉,人证物证在此,京兆尹赶紧去拿人吧,可别被他们跑了。”
京兆尹听她说完前半段,心头便是一个咯噔,等她彻底说完,简直要绝望了。
此事在金陵上层并非绝密,毕竟沾手的人不少,尤其是宫中和宗室,都被两位驸马都尉打点过,他哪里敢犯这个忌讳,往公主府去拿人
这位赵家小姐刚到金陵,就往他脑袋上丢了两个核弹,京兆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这个还得再加审查才能确定”
“还有什么好审查的人证在这儿,物证也在这儿,这都不能拿人”
赵宝澜道“京兆尹,已经找人查过了,被我扣住的几个匪首,正是吴邓两家的私兵首领,你可别告诉我人证都铁成这样了,你还不敢拿人”
京兆尹真恨自己今天没染个病痛在家歇息,以至于要在这里直面这个女魔头,冷汗在脑门上流的擦不干,只一个劲儿的告饶“此事牵涉太大,下官实在是没法子,这样吧,待会儿下官进宫一趟,请圣上的旨意处置此事”
“那敢情好,喜事都赶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