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浑今日不当值,便在镇上闲晃荡。直到太阳落山才准备回家,结果回家的路上却看到了神奇的一幕:贺兰家的小郎君,啊不,如今是领了。贺兰领当街给两小童喂饭,那娴熟的模样比当了阿母的妇人还要贤惠!
惊奇之下,一声呼唤脱口而出。待贺兰定寻声望来,贺六浑顿时后悔了——打断人家进食的自己着实失礼了,而且
“一起来吃吧!”贺兰定拉了一张小板凳招呼贺六浑一道入座。
“不了。”贺六浑面上有些窘迫。贸然打扰人家吃饭的自己似乎有混饭吃的嫌疑。
“一起吧。”贺兰定放下碗筷,起身邀请贺六浑。
贺六浑盛情难却,坐到了小桌前,一边等面条,一边寒暄。阿史那虎头低下头,掩去自己几欲喷火的双眼。
阿史那虎头的心在滴血:一碗面,十斤粟,就这么白白便宜小白脸了!
“阿兄,我饱了。”弟弟那日不舍地看着自己那碗没吃完的水引饼,只恨自己的肚皮不够大。
闻言,贺兰定端过弟弟吃剩下的面条,直接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又问妹妹,“萨日呢?”
萨日哼唧道,“我还能吃。”
哪里还能吃了,那面条有半个脸盆大,小孩儿的肚皮如何装得下!
贺兰定知道萨日是舍不得吃食,柔声道,“涨破肚皮就不划算了。喜欢吃,阿兄过几日还带你来吃。”
“好。”萨日这才将自己的那碗剩面也推给了阿兄。
贺兰定从善如流地将剩面混进了自己的饭碗中,丁点不浪费,也不嫌弃。
目睹一切的贺六浑心中惊奇更甚,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可就觉得贺兰定的所作所为很不寻常!似乎不和礼数,可偏偏又让人觉得很自然很好。
贺六浑是汉人,因着祖父犯法,全家被流放怀朔镇。虽然自家祖上出过不少厉害的人物,有官至太守的,有做侍御史的,可是到了贺六浑这一代,连识书认字的都没了。
贺六浑对于汉家的礼仪文化也都是一些碎片化的认知。他看贺兰定的做派觉得不对头,可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头。
在这个君臣父子,父死从兄的时代,父兄便是一个家族的天。哪有“天”去吃剩饭剩菜的!
可兴许是贺兰定吃剩饭吃得太过自然,旁的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对劲儿来了。
“我们准备在镇上投宿一晚,你有没用什么推荐的店家?”贺兰定询问贺六浑。
贺兰定有心和贺六浑交好。贺六浑作为怀朔镇的守门小兵,对怀朔镇的熟悉肯定远自己和阿史那的。贺兰定想在怀朔镇寻摸些赚钱的买卖,情报收集少不了。
“何须投宿,与我家去便可!”贺六浑盛情邀请贺兰定去自己家住宿,省了一笔过夜费。
“这不合适吧。”贺兰定心道,我只是想和你套点近乎,你用不着一下子把进度条拉满吧!
“会打扰你的家人。”贺兰定找了个借口。
贺六浑大笑,“某家没有人啦!”
贺六浑生来就没有阿母——难产去世了,阿爹是个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有等于无。
“阿姐、姐夫抚养我长大。”说起自家的破烂事儿,贺六浑云淡风轻,“我一直住在姐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