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破烂侯又把脚踩到了凳子上,歪头问道:“那她说没说那男人的老子是谁?”
韩春明摇头。
“没说。
再说了,我问人家这个干嘛啊,我又不是查户口的。”
“什么查户口的,什么玩意,别打岔。”破烂侯埋怨了一句,手指点着桌面,一字一句道:“这男人他爸是刘四海,他爷爷叫刘公公!”
这下韩春明的筷子停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宫里的太监?抱养?”
这确实是个历史遗留问题,那会儿太监抱养孩子很常见。
破烂侯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又一饮而尽。
韩春明赶忙倒酒,一副聆听地模样。
“对啊,剩下的还用我说嘛!”
韩春明点头,思索后说道:“那刘四海就是太监抱养的孩子,可,这也不碍什么事吧?”
听到韩春明的话,破烂侯酒也不喝了,又摔了筷子。
“怎么不碍事,我和这刘四海是仇人!”
这下韩春明懂了,世仇啊,那破烂侯不待见仇人的儿子能理解。
“你俩为什么结仇?”
现在的韩春明,妥妥的吃瓜人,还是前排吃瓜。
似是回忆,破烂侯片刻才说道:“当初我在伪政府干过,就是他刘四海卖的我。
我呢,就是给别人干些跑跑腿的活,混口饭吃。
但他丫的楞是说我是汉奸。
最后,我一把火把他们家三间房都给点了,判了三年,这仇自然就结下了。”
这经历,这做派,听得韩春明唏嘘不已,啧啧称奇。
“您老这经历,写成小说肯定能大卖,名字我都想好了,《那些年我们一过的房子》,哈哈哈。”
“什么玩意!”破烂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说道:“你小子怎么总说说些不着调的东西,还写书,我看你偷书还差不多。
对了,看完记得把书给我还回来。”
看到破烂侯要讨债,韩春明立刻岔开话题。
“之后呢?”
破烂侯有些感慨地开口:“我就侯素娥一个闺女,我媳妇生了她后就走了,可以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照顾长大。
就你,你说说,你能想得到嘛。
她长大了,非要嫁给我这仇人的儿子,我怎么能答应。
但她最后呢,直接到街道办事处把我给告了,说我是什么阻碍自由恋爱,封建主义思想残留,要罚我去劳动改造。
你说说,就这闺女,我认她做什么!
这么些年来,她楞是没回来看过我一次,现在遇到困难才想起她还有个老父亲,你说,搁谁身上他能过得去。”
一口烈酒下肚,破烂侯眼眶湿润了。
自己的亲闺女,从小养大的闺女,跟着仇人的儿子跑了,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一次,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说实话,韩春明听到这里也皱起了眉头,觉得侯素娥很不应该。
不说其他,就说这么多年,两人距离不算远,那你逢年过节来看望一下老父亲,修缮一下感情,说不定这条裂缝早就愈合了。
但她没有,死撑着不回头,就是想告诉父亲,她的选择没错。
可是,她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