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问话,不像刑部和大理寺只是走流程,反而极为细致“你们每日晚上什么时辰开始巡逻
申超“每日申时换值,分为五队人,我这一队是从酉时开始。”“可否详细介绍路线”
从金光门到延兴门,路经群贤、延寿、太平、光禄、兴道、务本最后从东市过升平坊,向东过升道坊,抵达延兴门1。
你们发现嫌犯时是戌时三刻,按照距离计算,应早已过了东市,为何会在平康坊发现嫌犯
申超微微一惊,想不到这个裴朔这么缜密,居然会根据时间推算距离。
他正色道“裴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平康坊紧邻皇城,从北门进,北、中、南巷便是最著名的三曲,先前被天子下令查封的寻芳楼,便是此间最受欢迎的青楼之一。
“无论是达官贵人、名流雅士,都喜欢流连此地,南曲、中曲多教坊官奴,亦是官员宴饮助兴之地,而北曲仅为接待富家子弟、平民白衣之处。由于过于鱼龙混杂,金吾卫也会着重巡逻此处的北曲,有时会遇到行为鬼祟之人。
裴朔抚着下巴沉吟,“那日遇到了”
“是。”申超答“我们巡逻到北曲之时,有见到一道人影过去,一路追踪,却跟丢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耽搁了时间。
耽搁时间之后,就正好碰见那一身是血的嫌犯跑出来申超点头。
说到此,申超也觉得奇怪,“说来,我也怀疑先前那人影是否与这次命案有关,但嫌犯身上有血,且有其他人为证。
裴朔问“你抓到嫌犯之时,可觉得有其他蹊跷之处”
申超回忆了一下,摇头,只道“那嫌犯表情惊恐,若非说有什么蹊跷,一般人被发现杀人之后,应急于否认罪过,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裴朔想起,那案卷上明明白白写了,凶手作案的原因是情杀。
因情杀人,死者是一个歌伎,这一点似合情合理,但若说是冲动杀人,被抓到时表情惊恐是正常的,但为何歌伎的家人也被尽数屠尽若是预谋灭门,应当也早已制定好了潜逃的计划才对,就算自首,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如此慌乱。
裴朔便打算离开。
他临走时,问申超申将军要一起吗
申超“啊我”
他指了指自己,表情迷茫“我去干什么”
裴朔“刷脸。”
说刷脸,就真是刷脸。
申超身为管理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大多数京官表面上也给他几分颜面,裴朔这张脸去哪里都不顶用,但有申超这个金吾卫中郎将在,就很管用。
申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就从证人变成了跟班。
不过好在他今天沐休,赵将军又吩咐他关照这个裴朔,这个裴大人又很有趣,他也乐意结交,顺带去刷刷脸。
首先去的是刑部监牢。
裴朔和侍郎季唐打了一声招呼,就亲自见了那犯人一面,他隔着牢门朝里面,只觉得那犯人很年轻。
他的目光微微一落,到那犯人的双手。
“此人是杀猪的,经常握刀,能同时杀死几个人,也很合理。”有小吏说。裴朔没有多言,只是蹲下身来仔细了那犯人的双手,随后起身,“走。”申超好奇“这就完了”
“完了。”
你不问话这些文官不是都很婆婆妈妈的吗
怎么裴朔这么利落
裴朔负手慢悠悠地在前面走,闻言轻笑一声“该问的别人都问过了,我再问又有什么意义自然是发掘一些嘴里说不出来的信息。
“走,去件作坊。”
春季一日比一日炎热,尸体放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些开始腐烂发臭。裴朔掀开白布蹲下,到那些尸体神色毫无变化,开始蹲下验尸。申超捂着鼻子站在一边,好奇地着裴大人,你还懂验尸啊裴朔平淡道以前无聊时过几本医术,想来知识都是互通的。
虽说如此,但他的手法却很是娴熟,仔细检查尸体身上的每一个创口,甚至连尸体的头发和牙齿
都不放过。
申超得眼皮子直跳,忍不住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过了一会儿,他到裴朔在水盆里净手,不由得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裴朔说“有问题。”
什么问题
“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