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心眼儿多,生怕耽误自家闺女的青云路,老国公热孝刚过,就找借口将女儿接回淮南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大女儿齐洛川攀上门亲事,对方也是生于淮南,正在汴梁做官。
齐洛川一直对沈昙念念不忘,嫁了人生了孩子,小夫妻那点儿新婚的甜蜜劲儿过去,对方便开始纳妾了,日子过得不如意,可家中母亲却再次来到汴梁,想让二女儿齐洛岚嫁到沈家。
沈家能有什么人?明摆着不就是沈昙么!
老国公病逝,没了国公府这块响亮的招牌,齐夫人觉得没利可图才接走女儿,但圣人亲自复了沈原的职,沈昙更是立下汗马功劳,明眼人都看出来,沈家这棵大树倒不了,是以齐夫人又算计起来。
齐洛川一百个不乐意,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齐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软话硬话连着说,逼着她陪着来沈府为自己胞妹铺路。
沈府中的陈设原本便素雅,如今老国公不在,更连半点喜庆的颜色均瞧不见,唯独正堂窗台上摆的杜鹃花开的正旺。
萧老夫人听闻来的是她们,大概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知会丫鬟看茶,然后客客气气道:“怎的来之前也没差人报个信儿?”
齐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挥了挥,哎了声,笑着道:“哪儿还能麻烦您老,有洛川在这边,我这来来去去方便的很。”
齐洛川之前对沈昙的态度露骨,萧老夫人还借着顾青竹来府上,侧面敲打过她,眼下见她学城中贵妇画着桃花妆,手腕上的镯子金的玉的套了一串,愈发看不上眼,于是颔首道:“也是,淮南家中可还安好?”
“都好着呢,不然我哪儿抽的出空来京城。”齐夫人仔细说了说家中的近况,眼珠子一转,作势叹气,“只是生的儿女都是债,我那二姑娘仍在闺中待嫁,不省心的。”
萧老夫人心下了然,以为又冲着婚事来的,不过此事好推脱,毕竟她如今没办法牵那劳什子的红线:“洛岚那孩子不是刚及笄么,欲速则不达,急不来。”
齐夫人满脸的忧色,欲言又止的说:“其实,我这次来就是为我家洛岚,和您求个事儿。”
“喔,婚事罢?”萧老夫人懒得拐那个弯儿,嘴边笑意淡淡,“我倒能帮衬一二,不过得过了明年。”
“是。。。也不是。”齐夫人当然明白没出孝,沈家什么事儿都办不来,她掩饰着喝了口水儿,清清嗓子道,“也不急这一会子,只是早先咱们大公子对洛岚照顾有佳,您知道,这岁数的小姑娘都爱乱想,大公子又是个出彩的,我这当娘的没少给她相看,偏偏都不顺她的意。”
表面上说齐洛岚乱想,但一句‘照顾有佳’却把责任推在了沈昙头上,若外人听到,还以为是两人有过私情呢。
萧老夫人的脸立时耷拉下来,半天儿没说话。
齐夫人和她满共没打几次交道,外头都说老夫人胸怀大度,不与人计较,可气势一出来,她抗都抗不住,立马拉上齐洛川,跟她使眼色让帮衬着说说。
齐洛川服软和母亲一道来,并不表示她想帮这个忙,让妹妹嫁进沈家:“沈大哥的确对我和洛岚客客气气的,都是托老夫人的福,我们姐妹在这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她的话说的漂亮极了,既解释了齐夫人话中的引人遐想,又向老夫人示了好,可谓一箭双雕。
“老夫人自然对你们好。”齐夫人趁着扭头狠狠瞪她一眼,然后赶忙补救道,“可大公子的好意也是实打实的,我琢磨着,洛岚这么死心眼儿的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万一以后始终不点头,那只有当姑子一条路了。”
萧老夫人半阖着眼儿,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沈昙娶了洛岚?”
齐夫人说半天,也没敢真脱口,听老夫人爽利的一语道破,心中欢快的连连点头:“还是您老看的清楚,我左想右想,也不愿逼着女儿嫁出去,当然了,沈昙去西北打仗有了军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洛岚有几斤几两我这当娘的心里有数,不求别的,哪怕娶来做妾室,也算顺了她的心意。”
“我们家孩子们的事儿,都归他们自个儿做主。”萧老夫人也气笑了,便是自家孙子纳妾,也不是谁都能行的,“正好沈昙在家,他的家我可当不得。”
话毕,丫鬟领命去请沈昙到正堂,三省居后山离前院远的很,等他进门,这边已然添了几回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