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没遇到过好人,当时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倒在一个早点铺子前,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但有个长得像小包子的女孩过来喂我吃了一个包子。”
李宴齐在浮光碎金中闭上眼,黑而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勾唇。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它的味道。”
“什么味道?真就这么好吃?”林雁语眼眶红红,被勾起了好奇心。
“活着的味道。”
“那个小女孩长得也像个小包子,红色小袄,脸颊雪白,头上顶着两个小圆揪,整个人圆滚滚,像小包子。”
林雁语腹诽,哪有人这么形容好人家女孩的。
“那个小女孩……”李宴齐偏过头,眸中含着细碎的暖光,看着她道:“就是你。”
林雁语震惊地睁大双眼,讶然道:“我?”
“你不记得也正常,毕竟那时你也只有五岁。你母亲把你和妹妹放早点铺子去旁边买粮油,你妹妹看到我吓得一直嚎哭,你倒胆子大。你母亲过来抱走你时,你还将你荷包里的两文钱塞给了我。”
说到这,李宴齐像是回想到那个场景,面色柔和,哑声道:“真可爱呀。”
林雁语脸红的像滴血,睫毛扑闪,支支吾吾地转开话题:“那之后呢?你是如何有这么好功夫的?”
“可能是我命硬吧,靠着你喂得包子和两文钱,硬生生熬过去了。”
“我身上好了后,在镇上被那些乞丐逮到,我知道横竖都一样,就和他们拼命。但我太弱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毒打一顿,胳膊被打折,扔到了镇外乱葬岗。”
“后来呢?”林雁语一脸紧张,忍不住追问。
“后来……一个来拾荒的残废看见我,把我胳膊接好了。”
李宴齐说:“那个残废原先是个走镖的,道上有点名号,后面走北方的一趟镖时,两条腿被马匪齐膝砍断、手筋也被挑了,他媳妇就卷钱跟别的镖师跑了。”
林雁语欣喜于有人救了他,问李宴齐:“那是他把你收养了吗?”
“怎么可能?”李宴齐自嘲的笑:“李瘸子连自己都养不活,甚至都要来乱葬岗这种腌臜地拾荒,又怎么可能收养我。”
“这老扒皮既然拾荒捡了我,又替我接了胳膊,肯定是有代价的啊。他说我筋骨好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习武可惜了,便指点我练武,条件是只要我不死,我每天的食物必须分他一半,以后也要帮他养老。”
林雁语瞬间便想到,七岁的李宴齐,为了两个老弱病残生计奔波的艰辛。
“一开始我年龄小,谁都打不过,我便苦练轻功,打不过就跑。因为太想吃饱饭,我便苦练拳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别人没起床我在练武,别人睡觉我还在练武。”
“渐渐地,那些乞丐见到老子开始绕道走,连镇上那些流氓地痞,见到我都点头哈腰喊老子大哥,是不是感觉很戏剧化?”
林雁语脸色复杂,感慨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前些年永胜赌坊东家刘一手找上我,帮他收赌债,后面镇上县里临县的那些……”
李宴齐知道林雁语肯定不赞同,话锋一转说:“我也知道,这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不是长久之计。之前我一个人无牵无累倒也无所谓,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