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一闭上眼,不久后又一次睁开。
这时候大概得责怪夜晚的风太过喧嚣,或者是虫鸣与禽鸟的叫声没能打破夜晚过分的寂静。
简而言之就是他有些睡不着了。
睡眠当然不是补充精力的唯一手段,只是最为快捷而已。
但于景一现在一闭上眼就想到,他其余的日记碎片会不会出现在提瓦特的各个角落,然后被各种考古学家郑重地破译后,当作野史传颂。
那种事情……至少等他死后十年吧!
于景一闭上眼,又睁开,像这样重复数十遍之后,终于还是决定起来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
就算是一颗颗数提瓦特夜空里那些虚假的星星,也总好过像这样躺着,什么都不做,甚至连入眠都难以达成。
于景一打算再次展开一场前往风起地的旅行。
从蒙德城重走回风起地的路并不长,大概也就只会耗去点两下传送的时间,但将这距离的尺度拉长到整片提瓦特来看,大概就是蒙德城变迁的数日乃至三年。
于景一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个人在大路上走过了——除了虫与鸟的鸣叫别无声音,除了星空与风景也别无观众,有些过分平静,只有那些熟悉至极的事物从视线里一次次掠过。
前几天并没下雨,大路上显得有些干燥。
于景一所走过的路面尚未扬起粉尘,但每一步踏上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干燥泥土独有的坚硬感,几乎能隔着鞋底感受到土地的冰冷,让于景一恍然间想起了龙脊雪山。
这段路程并不长,但大概难以被走完所定义。
风起地那棵大树在道路尽头远远便出现了,遮天蔽日的树荫填充了大部分的视野,也挡住了本就不算厚重的星光,阴影之下似乎有什么在等待,但于景一还无法确认。
他朝着风起地处大树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越是靠近,里拉琴的声音就越明显。
于景一从未设想过,拥有里拉琴这样矜雅而冷淡音色的乐器能够经历如此之多的变换,在这段似乎要绵长至明天的演奏之中,乐曲的情绪几番迭代,似乎那不是里拉琴,而是情绪的延伸,是以音乐为名的另一种语言。
他甚至想就这样站着,不再往前走,也就不用面对接下来必然会变动的情绪,还能像现在一样认真欣赏这美妙音乐。
于景一终于还是到了风起地那棵大树的脚下。
温迪闭着眼,靠在树前随意拨弄着琴弦,每个恰到好处的动作都促进那一场音符的流泻,直至编织成乐曲,再被于景一收入脑海。
一曲尚未终了,躁动的心就已经平复了下来。
温迪看见了于景一,但她并没做出任何应对,只是平静地拨动着琴弦,又一次闭上了眼,似乎至少要等到一曲终了,才能留下来两人互相交谈所用的时间。
于景一没问温迪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事实上,问题的答案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存在于风起地一直在等,这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