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书生觉来人气劲虽是阴柔,但好生雄壮,不敢怠慢,虽未看清其面目身影,但左掌倏飞,连续拍出四掌。
那人身子轻柔,纤手挥出,与武书生交接了数掌,众人都被双方神妙的手法刺激了双眼,觉得前所未见,煞是好看。
武书生回眼一舒,不觉心中惊怵,见来与自己交手、欲行抢夺酒碗这人柔发轻洒,红色坎肩衬着浅黄衣衫,美曼得极,分明就是秦湘女。
武书生把手一转,倏然退后,叫一声道:“湘儿?”秦湘女声音柔美道:“情义哥哥,让我来饮这第一碗酒,蓟太皇爷也请了我的,我饮了,也算赢的。”她说着向空中酒碗激荡过去。
秦湘女实不放心情义哥哥贸然吃酒,因此便要为他试上一试。
武书生时空越心头一动,生怕秦湘女毁了空中酒碗,右手翻出时,酒碗斜划下来,同时上下倒转,碗口朝上了。
秦湘女身法再快,总算隔得远些,武书生右手接碗在手,左手斜荡过去与她过了几招,甚觉她的纤手柔美,不忍用力,躲绕过了,便即退开数步,落下地来,碗口朝下一倾,仰颈便把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随后一掷,“哗啦”一声,酒碗摔得粉碎。
秦湘女未曾跟进过去,她点到为止,绝不会对情义哥哥多加缠绕,见他转瞬间把酒喝个罄尽,不觉“啊”的一声,心里暗惊。柳如意、梅七姑、梅樱和何念情等人也是禁不住心里担忧。
太皇爷双目一颤,并未说话。从丈川神色古怪,站在太皇爷身侧直把眼在太皇爷和武书生身上转个不停。白妙语轻咽了一口气,只等着看武书生的反应。
武书生早知道这酒或多或少蕴有古怪,微一蹙眉,立觉腹内翻滚起来,奇痛抖生。但他不动声色,以免大家担心,双手立时抱成一个圆圈,盘坐下来,微闭双目,激运出阳热的真流巻进肚腹内。
秦湘女又是“啊”的一声,向武书生靠近一步,但见他十分专注,便无心上去搅扰了,只是想情义哥哥上次在白帝城中了柳烟儿的“神仙醉”便是她帮着解毒的,不知这次这酒中是什么毒物,情义哥哥能否抗之?松柏柳杨四刀更是心如刀绞,实不忍武书生为了她们四人受此折磨。
白妙语咬着嘴唇,微听太皇爷嘴里喃喃自语:“没事------没事------不打紧!”
满场鸦雀无声。
武书生闭目静心,突把左手食中两指骈起从右肩自上而下顺右臂抹了下来,至掌心时,厉叫一声,右掌猛地击出,只见他身侧石板翻飞,如同滚浪一般,直掀了数十块起来,并震得七零八落、石屑纷飞。众人禁不住“喔唷”、“哎呀”的惊赞起来,都觉武书生内力好煞好强。那石板碎屑里似乎染有浅淡的焦黑之色。
武书生腾身而起,朗笑一声,面对着太皇爷道:“多谢圣上的第一碗酒,果真是百花佳酿、芳意争尽!痛快!”太皇爷呵呵笑道:“你果真行啊!好!朕这就替你解其中一女的赏罚令,先解谁呢?”
他转向座中的天尘子,把手做礼,请声道:“这下得劳烦大师了!”
天尘子起身,合十道:“贫僧献丑!”说着身子离座而起,但见赤影一闪,天尘子早到松柏柳杨四刀身侧,掌影倏飞翻落,在杨小依前身后背绰绰罩定,杨小依只觉从体外滚进几股暖洋洋的气息进入体内,冲开了她封闭住的数处气脉穴窍,把那戾气一激荡,倏忽间竟把它化于无形,真气破散。
杨小依顿觉周身畅泰,恢复如初了。
武书生见天尘子身法手段好生畅快,极其厉害,显然是个得道高僧。接着见杨小依身周掌影消失,她咳嗽了一声后,双手缓缓放了下来,面容缓和下来,显然赏罚令已经被解除了。
天尘子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得脱苦海了!”杨小依爬起身来,双腿已盘得酸麻,站立不稳,高声对天尘子道:“老道僧,你快点也解了我三位姐姐身上的什么------什么鬼令?”
天尘子面容沉静,看着杨小依漫不经心道:“施主,是赏罚令!事先有约,要贫僧解另外一位施主的符,还得武施主再饮一碗酒方可。”
“哼------”杨小依把脚在地上一跺,气呼呼地,她看向武书生,不知如何是好,弯身去查看另外三姐妹的情势。
秦湘女奔到武书生身边,挽住他的手,欣喜道:“情义哥哥,你没事就好了!”武书生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和含笑的眼神,想到她刚才宁愿为他先试毒酒的好意,心里泛起好大的爱意来,紧紧抓起了她的手,在嘴上轻轻亲了一下。
“哎呀!”秦湘女一时感到娇羞,她虽然心中的爱恨从不遮遮掩掩的,也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可是此时当着这满院中的人,忍不住把手缩了回去,对武书生娇嗔一眼,口里喃喃道:“不正经!”可心里却甜甜喜喜的。
太皇爷眉头一皱,白妙语秀眉蹙紧。
满座的人看武书生和秦湘女浓情蜜意,女的羡慕秦湘女能够有如此郎君,男的嫉妒武书生拥有这种美眷。
梅樱心里也显得不是滋味:“秦姑娘有高深武功,可以与武大哥时时相伴,只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讨得武大哥的欢心?哼,我真是没用------”她心想着不觉自惭形秽起来,气得把手一甩。
梅七姑察觉到了,转头问:“樱儿,你怎么了?”梅樱顿时有些慌乱,忙道:“哦------娘,没什么!”
柳如意嘿嘿笑道:“这大兄弟,果真风流!”
从丈川又斟满了第二碗酒。
太皇爷看了秦湘女两眼,见她眼中对武书生流露的爱意实在太浓,顿时面色一沉,从牙缝里喝声道:“第二碗!”便单手一挥,他身前桌上的最前一个酒碗立时飞扑起来。
太皇爷晃手抄住,钢牙一咬,簌簌响声,那橙泥色的酒碗顷刻间变得煞白,碗中的酒水结成了一碗硬冰。从丈川于旁看到太皇爷的这路手法,立时“啊”的一声,心里吓煞,既惊惧又惊佩。
那台座两侧的人无不眼睁睁看着太皇爷顷刻间把酒碗冻成寒冰,其寒冰掌力之高强,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心想这下子定能难倒武书生了,心想他难道他要把寒冰毒酒嚼吃下去不成?
闪电般的快,硬冰酒碗划将出去,在空中闪出一条白影线条来,却是击向秦湘女。武书生毫不迟疑,一手护在秦湘女身前,把她推开两步,一手掌风翻起,去接那酒碗。酒碗依然击飞,武书生身形跟定,双手的掌影把酒碗笼罩在内,抱在胸前,翻得酒碗滴溜溜打转。
武书生激运出罡强的阳热真流来,众人赫然见他胸前的空气蒸得炽烈,白冰突然融化,也是悚然不已,立时知道他体内的内力定如汪洋大海了。
天尘子嘴角不觉一动。太皇爷呵呵呵地轻笑,双唇不张,那声音似乎是从他喉咙里磨出来的一般。
碗中冰酒一化,武书生仰颈一饮而尽,依然砸碎酒碗,立时盘下腿来倏运功力。秦湘女心里自信了几分,但依然焦急,看情义哥哥额头热汗渗出,面上皮肉些须跳动,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松柏柳杨四刀看到这种情状,更是心浮气躁,难以平静,不觉注意力减缓几分,戾气纵跳,刺得体内生疼。杨小依全然好转,看武书生那个情态,不觉心内突突发跳,娇呼一声,把手蒙在口上,又听三位姐妹痛得叫了起来,慌忙又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