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不公!”
许泌哂笑,不住地摇头。
陆光神色转为不快:“你此话何意?莫非质疑高兄暗中泄题给了柬之?退一万步讲,即便柬之从前偶读过高兄所示之赋,亦归功于他平日的博闻强识。既考文,何过之有?至于所谓清辩不公,更是荒唐!李穆若侥幸通过前两关而败于此,也只能怨他自己无才。更何况,高兄不是另设有虎山一关?他大可扬长避短,与柬之一决高下!”
两人在台上争辩,台下的百官和名士亦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高峤缓缓地从坐席起身。
随着他的起立,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司徒可还记得,当日我曾请司徒一同裁判?第一关所用的赋,便请司徒助我一臂之力。司徒以今日重阳为题,当场作赋。以司徒临场之作,考他二人心记,司徒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
许泌这才笑着说道:“如此,我便献丑了。”
他眼睛又一转:“但这第三关,不知你所请的清辩高人,又是何方神圣?他若有心偏袒,我怕李穆是要吃亏。”
高峤淡淡一笑:“当今玄学名士,今日皆在座中。若二人皆选过此关,陆家择一名士,出题试李穆,司徒择一名士,出题试柬之。如何?”
许泌沉吟了片刻。
第一关,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李穆必会迟于陆柬之出。
高峤将这一关设为题,看似无意,但细究下来,却颇有值得玩味之处。
陆柬之天资聪颖,甚至有过目成诵之名。李穆在这一关想和陆柬之一较高下,希望实在渺茫。一旦李穆在第一关落后太多,必定心浮气躁,等到了第二关,陆柬之又早已一骑绝尘,这样的情况之下,哪怕他箭术再为精妙,也会受到影响。
而所料若是没错,最后一关,陆柬之必选清谈。
今日列席的当世玄学名士,其中自然不乏与自己交好之人。就算陆柬之擅长此道,但只要那人巧舌如簧,极力拖长他在这一关的时长,那么即便前头李穆落后了,也可以借此机会迎头赶上。
以他的武力,顺利通过虎山,再和陆柬之竞夺茱萸,问题应该不大。
也就是说,这样的安排,虽然无法保证李穆取胜,但至少,还是能够有机会让他在这种明显处于劣势的考校之中,争上一争。
许泌思虑完毕,勉强点头。
“就依高相安排!”
高峤归座之时,两道目光,掠过了并排立于场中的陆柬之和李穆。
陆柬之丰神朗朗,姿若玉树,正合当下人人向往的男子容貌风度。
从他今早现身在山脚下的那一刻起,道旁妇人的视线,便频频地落在他的身上,乃至于男子,也不乏投来艳羡目光。
而李穆……
却是另一个极端。
高峤的视线,在这个沉默,或者说,心机深沉得令他有些看不透,乃至于产生隐隐不安之感的后辈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些日来,高峤愈有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