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断了他的财路。”余正青直接说道。
沈筝昨日一直在想,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源于何处,却一直想不太明白,但余正青今日一句话就道清。
“正是这种感觉,大人,还望您给下官解惑。”
余正青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看着窗外说道:“沈筝,这是好事,但本官今日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小迂腐,甚至目光还有些短浅。”
沈筝闻言心神一震。
她从不是自负自满之人,如今余正青也算得上她半个师长,余正青的批评,她自是听得进去的。
她开始在脑中细想,若是她接受了王广进的提议,对她,对同安县,对柳阳府,或是对整个大周,有何助力。
余正青接着说道:“虽说今年你同安县收上来的稻种够咱们整个柳阳府栽种,但大周,可不止咱们柳阳府。”
“沈筝,本官知道你重诺,但有时候太过重诺算不上好事,因为那样,你的行事,会被套上一个无形的枷锁。”
无形的枷锁。
沈筝顿时醍醐灌顶。
是了,她一直记得自己之前承诺过的话,觉得不论是对同安县民,还是对王广进而言,她都许诺,只收取他们一成的利。
当她这句话说出口之时,便不把当稻子当做自己的东西,所以在王广进说要将稻种售卖给县衙之时,才会有一种“受赠”的感觉。
若是有人莫名其妙给她一两银子,她会觉得天上掉了馅饼,赶紧揣兜用掉。
可若将这一两银子换做万两银子,太多了,她反而怯于伸手。
余正青说得对,如今机会都摆在了她面前,这稻种不应当只造福她柳阳府之人,她之前目光太过短浅。
余正青见她明了,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接着说道:“你之前那般想,对你与王广进二人都没错,但你不能忘记,你是大周的官。在其位,谋其政,沈筝,有时候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些。”
沈筝心中有了决断,站起身来说道:“谢大人解惑大人,下官知了。”
余正青点点头,起了考她的心思,问道:“你与本官说说,你收下那王家稻种,有何益处。”
沈筝低头沉吟片刻,“一便是大人方才说的,下官收下稻种,便可以县衙的名义将稻种出售给全大周各地官府,而非局限在我柳阳府内,这样便可让不少百姓提前一年种上这水稻,免于饥荒。”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矣饿死不少人。
“这第二个益处,则是对下官,对同安县,对柳阳府而言了。”沈筝接着说道:“各地官府买了咱们的低价稻种,自是会记住咱们的恩惠,对下官与大人而言,对仕途有益,对同安县与柳阳府而言,对名声有益。”
余正青轻笑,“既对双方都有益,那你为何不敢接?怎么,往后你同安县没生意可做了?还怕那王广进赚不到银子?”
沈筝眸子微亮,是了,今日对王广进财路有损,但往后她可以从其他方面替他找补回来。
她想通之后身上轻快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夸道:“大人乃为良师。”
余正青招手示意她坐下,不再谈论此事,而是开始与她商议起了稻种的官定价格。
一众县令都还未离去,都还巴巴等着沈筝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