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里正,光从沈筝二人的面上,便读懂了不少信息,张里正那个侄儿,恐是个骗子。
若是那人光骗张里正手中的银钱,那倒还好,左右不关乎性命,银子没了,还能再赚。
就是他儿子娶媳妇这事儿,得重新忙活,若真不行,他们家家户户都借点银钱给张里正,总归要让他儿子将媳妇儿接回家。
但他那侄儿,不止图银钱的话,那便麻烦了。
方才二位大人不是说了,上京城的官府都在打击这事儿!
就怕那侄儿在找人顶锅,当靶子!那张里正一家才是彻底完了,人财两失!
张里正也觉得,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缓缓解释道:“大人,其实卖稻种的银钱,是够小人儿子成婚下聘的,就是往后可能”
“小人与儿子就是想着,往后小两口还要过日子,若不先多赚些银钱,岂不是要用姑娘的陪嫁,姑娘嫁到我老张家来,还没在娘家时过得好,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呀”
沈筝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张里正一家也是厚道人家。
她说道:“快钱不好赚,越急风险越大,你今日回去先与家中商议一番,往后县中会有机会赚银子的,你先放宽心,若是姑娘家中等不了,待卖了稻种,我私人借银子给你,往后慢慢还便是。”
众里正闻言,也纷纷站了出来:“张老哥,大人说得没错,这做生意就是急不得,大人什么时候害过咱们,你得相信她才是。”
周里正上前拦住了张里正的肩膀,“张老哥,若是差银子,你知会一声,用不着大人掏兜,咱们便能把银子给你凑齐咯!”
张里正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感觉鼻头一酸,赶紧将头别到了一旁。
他嗡声说道:“还到不了那种地步,待咱们卖了稻种,可有百八十两银子呢。”
周里正打趣道:“也是你家小子会选,选了个家境富裕爹娘又疼爱的姑娘,若是普通人家嫁姑娘,几两银子就办得风风光光了。”
他这话不是瞧不起普通人家的姑娘,而是如今世道就是这样,普通人家结亲,双方家中都没什么银钱。
甚至有部分人家,直接是你不给聘礼我不带嫁妆,只家境好些的,会过个几两十两银子,或是“卖女儿”,但如今在他们同安县,没了这种情况。
都知道,同安县的姑娘们是沈大人罩着的,谁敢打主意。
张里正闻言笑中带苦,“说难听点,还是我老张家攀了高枝,我都有些没底气,还好亲家也是厚道人,不嫌弃我们泥腿子。”
周里正目光一闪。
厚道嘛,肯定是一部分原因,毕竟姑娘嫁妆丰厚。
但如今他同安县众人,也算是今时不同往日,在沈大人的带领下,往后他们是何光景,外人也应当有些猜测。
张家好歹也是村中里正家,姑娘的父母,应当也算是在买马,不过小两口互相喜欢,才是买马前提。
他拍了拍张里正的肩膀,“张老哥放心,这门亲事儿,定当能成。”
沈筝也朝张里正点头,说道:“天色不早了,我最后说一件事儿。”
里正们洗耳恭听。
“这两日稻谷晒好后,先计算亩产,每家每户都要统计到,这样最终的亩产才能尽可能准确。”
里正们正了正神色,答道:“是,小人先让家家户户记好亩产,到时候统一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