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太急,徐酒岁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扶着楼梯的手一手灰,她都顾不上擦,连滚带爬地从家里往店那边冲。
一路上光脑补自己店里的情况就把她吓得够呛,心中像是悬着一块将落未落的大石头,未知的恐惧最让人胆战心惊。
等匆忙到了店铺那边,远远地她就看见一大堆警察,姜宵蹲在路边抽烟,姜泽站在一位警察身边皱着眉在说什么
徐酒岁转头去看她的店铺,然后咯噔一声,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确实是落地了,只是石头摔得粉碎
她的店被砸得比她想象中更加彻底。
徐酒岁回到奉市那么久,从无到有,身家性命都只是这么一家店而已刚开始来的时候只有一张纹身椅,一把纹身枪,墙上桌子上空空如也。
在今天之前,徐酒岁都没注意到这些年这家小小的店铺生了什么变化
比如墙上挂满了她这些年的作品;工作台上摆着各种画草稿用的石膏像;摊开没关上的纹身素材参考书;摆在她画上一个花腿时要用的人物动作素材;甚至是茶几上放着她用了一半的纸巾和懒得洗的杯子
如今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徐酒岁走进了看,冲天刺鼻的油漆味熏得她有些头晕,她抬头看了眼,店面两边的墙壁上喷满了红色的油漆,“骗子”“以次充好”之类的词语歪歪斜斜
血红的大字刺得眼睛生疼。
她摇晃了下眼前真的瞬间有一片漆黑,连忙扶着路边的电线杆稳了下身形
那副面色苍白的模样,看得蹲在路边的姜宵吓了一跳,原本男人还打电话提着嗓门,当着警察的面,完全不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地在激动谩骂手下的小弟管一条街的治安都管不好见了她这样子,又骂了声脏话挂了手机,靠过去,伸手要扶她。
徐酒岁拍了拍男人伸过来的大手,安静地说“我没事。”
姜宵看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冷汗,额前短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心想你没事才有鬼了。
徐酒岁没理他,直接走向前,对还在拍照取证的警察表明店主身份,并询问自己能不能进去检查下私人财产。
获得批准后,她才从包里开始掏钥匙,低下头感觉眼前的地都在晃,掏钥匙的手也有点抖
站在她身后的姜宵看她抖得像筛子,站都站不住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面色很不好地冲着站在她面前的姜泽使了个眼色。
姜泽会意上前,轻轻接过她手里的包,掏出钥匙给她打开了店门,推开门回头看着她。
“姐姐,里面大概点玻璃渣,小心点。”少年嗓音温和。
说实话,看着开启的大门,徐酒岁自己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好笑,毕竟这会儿她店里的橱窗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她直接走进去估计都不用弯腰
开门实在多此一举。
徐酒岁从打开的门进入,开了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店里如同狂风过劲的毁坏程度又让她下意识地畏缩紧绷了下。
环视周围
作品墙上所有被装裱起来的作品都被扒下来摔了个粉碎,那些她亲手画的草稿全部被撕了;
那副她自己复刻的墨意山海之烛九阴,被从裱框里抽出来,撕倒是没撕烂,但是被人用油漆画了几把鲜红的叉;
茶几翻了,她的杯子摔得粉碎;
用了几年的纹身椅被人用小刀划得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完全没法用了
徐酒岁踩在玻璃渣上出“嘎吱”的声响,在最开始看见店门外的震惊后,看见里面的一片狼藉她反而整个人都麻木了。
“我从酒吧回家,路过你店的时候看见那些人从里面出来蒙着脸看不清,体型来看应该是上午那些人。”
姜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好的,知道了。”
低声应了声,她垂下眼,弯腰从一堆破碎的作品裱框木头渣碎片里将一张草稿抽出来,抖落上面的玻璃渣,是那张蜕佛。
轻轻拂去那刚完成定稿的设计稿上的烟灰和肮脏的脚印,徐酒岁站在店铺灯光下盯着画纸中,佛祖慈悲怜悯的眼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