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上次洗碗时被碎片划伤的伤口。
贴了两天创口贴,原本都见好了,却又因为反复的重活而崩开。
纪灼不太适应旁人的关心,想要将手抽回来,却没抽得动:“只是不小心划到了,没什么的。”
霍月寻不赞同地看了纪灼一眼,低下头,轻轻地冲着那痂下的嫩肉吹了一口气,反驳道:
“怎么能这么想?这一看就很疼。”
“而且你是学艺术的,更要珍惜自己的手。”
说着,霍月寻打开了车上的小储物柜,拿了碘伏和棉签出来,嘱咐纪灼别乱动。
纪灼的心突突一阵跳,也不知到底被那句话触动到了,缓了好几秒,竟然真的乖乖地抬着胳膊。
等涂完碘伏,小小地包扎了一番,车也终于在市人医的门口停下了。
纪灼下车,关上车门前,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霍月寻看了好几秒,突然没法像之前一样,说出那么决绝、冷漠的话。
两人仍是一站一坐,一个居高临下,一个抬头仰视的姿势。
过了好片刻,霍月寻才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眉眼弯弯,春风得意,笑盈盈地对纪灼道:
“那就说好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接送你。”
“我每天都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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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人医的床位紧俏,纪灼的身上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只能跟宋嘉莉睡在六人间。说是六人间也不甚准确,加上陪床,狭窄的房间里通常都塞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有男有女,床位跟床位中间都只拉着一道薄薄的帘子。不管是刷视频、打呼噜,说梦话,其余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休息条件堪称极度恶劣。
平常在这种条件下都能迅入睡补充精力的纪灼,难得失了眠。
翌日醒来,他用冷水洗了好一会脸才清醒过来,早早地替宋嘉莉去食堂打完饭,又替她把枕头上掉的头捡干净,才下楼准备去学校。
即将走出院门扫路边的共享单车时,他突然想起让他失眠的罪魁祸,忍不住扭头,往四周看了看。
——没有看到劳斯莱斯的影子。
纪灼低下头,点了“确认开锁”拿车,忍不住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是别人的事;人自己心里得有一杆称,踏踏实实地称自己。
霍月寻是看他可怜,好心想要帮他,可他自己心里得有数,难道能真的无功受禄,天天盼着霍月寻来接自己么?真是……
“嘟——”
一道汽车鸣笛响起,纪灼没放在心上,翻身上了自行车,安安静静地准备往前骑。
“嘟嘟——”
接连两声,全是冲着他来的。
纪灼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侧眸望了过去。
库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