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当时鼻子犯酸,说不清什么情绪,视线有些模糊。
于是,她便将回程的时间推迟到五号下午。
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苏念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帮助苏振民整理台账上,每天晚上也是忙到凌晨一两点才睡。
樊畅在一旁看着苏念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对苏振民说道:“以后你电脑上的那些台账就让苏念来做吧,省得去看别人的脸色。”
苏念听到这里,不禁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苏振民不悦地瞪了樊畅一眼,责怪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樊畅却并未理会他的不满,继续向苏念解释道:“以前你爸他们没有用电脑办公的时候,都是手写台账。
后来用上了电脑,就要求电脑上也得有台账记录。
之前负责打电脑的女孩年后调走了,科室就又安排了一个女孩过来,你爸又不会打电脑,让她做电脑台账时,求爷爷告奶奶,结果她还天天摆脸色给你爸看。
那次,你爸回来气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她过来本来就是专门负责电脑录入工作的,而且你爸都已经提前把纸质的会议记录和台账写好了,让她照着打,都不好好弄,在那摔鼻子摔脸的,还有之前的养路工的工资单……。”
樊畅在那喋喋不休的朝苏念抱怨着。
苏念耐心地听着她的诉说,直到她的话语渐渐停歇。
然后,苏念转向苏振民,语气坚定地说:“如果以后再遇到了我妈说的那种情况,你让徐晶把需要打的内容拍成照跟需要做的文件格式一块发给我,我帮你弄。”
苏振民皱了皱眉,反驳道:“你平时工作那么忙,而且这本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拿着国家的工资,却不干事儿。”
苏念轻轻摇头,平静地说:“拿着国家工资不干事儿的人多了,你这么大年纪了,再有一半年就退休了,没必要受这窝囊气,别的忙我帮不了,就是打个字造个表格能有多难?这点儿忙我能帮,她不干就不干,自有她吃亏的那一天。”
苏念一直忙到5月5号的晚上六点半,才把苏振民的台账写完。
她在家等着苏安回来开车去送她。
吃晚饭的时候,樊畅突然开口:“有件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苏念问:“什么事儿?”
樊畅继续说道:“按目前的行情来说,别人家自己亲弟弟结婚,姐姐都是随一万的礼金,当然条件不好的,随五千的也有,你现在有工作,政南工资也高,不像苏安,干的都是体力活,钱也挣不了多少,徐晶更不用说了,工作听着体面,工资也是少的可怜,所以,等苏安他们结婚的时候,你最少随上两万礼金,到时候,人家父母知道了,也会明白咱家对徐晶的喜欢和重视,钱我也不要,到时候都给徐晶,你面子上也好看。”
苏念听后,没有回应,默默地吃着饭,饭桌上的气氛异常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
苏振民本想张口反驳,但樊畅的一个眼神让他乖乖闭了嘴。
等苏念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吃完,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嘴,这才缓缓开口:“妈,这些年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我一开始,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母女,却彼此都不喜欢彼此,每次只要在一起,都是你争我吵。
但是渐渐地,我开始理解了,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的选择和行为都是基于你的经历和三观。
而我,也有着自己的经历和三观,三观不同,所以我们做出的选择自然不同。”
听到这些话,樊畅和苏振民都不禁一愣,显然被苏念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感。
苏念继续平静地说道:“苏安是我弟弟,他结婚我该出多少礼金不用你说,我都不会少给,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人情世故我不是不懂,既尊重自我选择,也应该尊重他人的生活方式,咱们允许自己做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行吗?”
苏念已不再是昔日那个与樊畅针锋相对、争执不休的人。
她渐渐明白,争吵也不过是在内耗自己,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更改变不了他人的观念。
苏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停到了路边,在车里等着苏念。
汽车发动之前,苏念打开车窗,对站在车窗外的苏振民说道:“爸,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车窗缓缓升起,外界的喧嚣与嘈杂被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