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自以为对母亲情根深种,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明白她真正想要什么。
虞静央顿时没有了兴致,正打算回宴,身后有人唤她:“三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少女从拐角暗处缓缓走出,着一身浅金红色罗裙,面色却不像衣着那样明媚。一个年轻男子跟在她身后,容貌称得上端正,只是看向虞静央时神情阴沉。
尽管五年不见,虞静央也很快认出了两人,于是停下步子:“二皇兄,四妹妹。”
“在三姐姐眼里,竟还有什么手足之情吗?”
虞静澜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今日宴席可是为你所办,专门庆祝你大难不死,自南江平安归来。三姐姐如此风光,怎还溜出来躲懒,难道是因为自知做过亏心事,所以心中难安么?”
她说话咄咄逼人,虞静央眸中一沉,想要替自己辩解,可又想起在乾安宫时达成的那桩“交易”,只得避而不谈,咬牙与她打太极:“四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不懂。”
虞静澜恼怒不已,正欲继续理论,二皇子虞静循在她身边靠后一点的位置,冷冷道:“敢做敢当,不是当年三妹自己说的吗?以为现在不承认,便能掩盖过去的罪行?”
虞静央刚回到玉京,尚且没有机会重查旧事,现在又被虞帝封了口,只有暂且示弱:“我履行约定远嫁南江,现在不过是有幸才免遭一死。既然二皇兄和四妹妹顾念手足之情,便不要再为难我了。”
她语气和缓,几乎是主动示好,年少时霸道刁蛮的气势荡然无存。虞静澜却怒火更甚,尖声道:“我们为难你?明明是你先变的!”
五年前,他们都还是懵懂青涩的半大孩子,不懂什么家族势力之间的矛盾,只单纯地把对方当作最亲的手足和玩伴。虞静澜年纪最小,心智最稚嫩,以为其他人都像她这样想,直到自己和二皇兄险些被害死才明白,原来早就变了。
就如母后说的那样,母族之间的争斗厮杀,他们根本绕不开,注定要走上陌路。
虞静澜目光紧锁着她,恨声道:“如今,失意之人不过就是我们兄妹两个。你若还有半分良心未泯,就该主动请示父皇,将你的罪名昭告天下。”
虞静央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转身欲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住,留下了一句话:“当年的事我无可辩驳,也不能辩驳,只想告诉你们一句。不管谁来,我都问心无愧。”
树欲静而风不止,被吹得枝干摇晃,叶芽抖。她不再停留,侧脸隐入宫灯照不到的昏暗处。
虞静循生母出身低微,恰好关皇后多年无子,他便被过继到了坤宁宫抚养,虞静澜则是关皇后膝下唯一的亲生女儿。当年事时二人双双中毒,如果幕后操纵者真的是那人,他们两个会毫不知情吗?
虞静央不知道,只觉得方才陡然呼啸起来的寒风太急,吹得她浑身都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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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皇宫宴席散去。众人纷纷恭敬退避,让刚刚出殿的晋王与上将军先行。
萧绍和虞静延并肩而行,台阶下到一半,前者先开口:“方才宴席上赵侯言行异样,不似从前,八成是归附了关家。”
“赵氏有意江陵盐政官之位,看来是要拿到手了。”虞静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