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不由汗颜,要是这目光是刀,他此时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岁月静好中,往往会消弭人对于危险的警惕,哪怕像方舒这样曾经的优秀特种兵,也不能例外。
原来这塑像之下,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人在,他竟然一直未曾察觉。
老僧入定看来是一种危险,以后还是不要入定的好。
方舒自嘲一笑,看向那人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
此时,塑像前正跪着一个人,在这烈日炎炎之下,面向东方,似在喃喃自语。
见到方舒,李荷花也很是意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
相遇!
她站起身来,面容肃穆,“仇大标头七,我来看看他。”
方舒这才注意到,李荷花刚刚跪着的地方,有不少纸钱燃尽的灰烬。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
此前,连一片树叶都不动,一丝风都没有,忽然就来了风。
那灰烬被吹得旋转起来,在磨盘神雕像前盘绕着,好似仇大标的鬼魂就在这里徘徊……
方舒是不信鬼神的,看着这旋转的风,他恶作剧地想,会不会劳作的鬼魂跟仇大标一起过来,争抢李荷花烧的这些纸钱?
劳作的家人,不会到这里来为他祭奠,只会去他的墓地。
但,纵然是方舒这样的人,心底也难免升起悲凉。
这操蛋的人生,说没就没了。
可得抓紧了,为自己,为家人,为朋友,为民众,努力多做点事。
不为别的,只求心安。
不能像仇大标、劳作这样,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就挂了。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是中性的事,没能做就挂,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仇大标也许没有遗憾,是主动求死,可劳作呢,被黑白无常带走时,一定会拼命挣扎反抗吧?
李荷花走到方舒的身边,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大热天的。”
方舒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多年前姐姐的眼神,心下一暖。“觉得这桥挺稀罕的,恐怕全国全世界也未必再找得到这样的桥,总想来看看,今天总算是找到点时间。”
看着李荷花强扯着的笑容,方舒道:“唉,这都七天了。太可惜了仇大标,没必要这般走极端,活着,什么都有可能,这人死如灯灭……”
方舒的意思是,哪怕跟劳作再大的仇怨,活着会有更好的报仇方式。
可李荷花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了句:“等你懂他,就不会这样说了!”
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只有她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