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达虚弱地紧握着冯忠全的手腕,张开口,却只能吐出斑斑血沫,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你什么都不必说,安心等着就是。”
冯忠全松开丁达,缓缓起身,声音幽幽地传至对面:
“昔年,本座与老丁伴南宋皇驾,从临安一路逃到崖山,本该浮尸海上;却得真君抚顶,授修真长生之法。”
贵为修真司首座,掌管长江以北的广阔领土,他的身份和地位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当年那个对着县令好心提点,都会自讨没趣的冯押班。
“眼见复兴有望,那帮自诩为上等的大人物,却固态萌发,将这百余年的朝堂党争复演了一遍。谁还记得真君临走前的嘱托,是让我等尽早重建修真界?”
年过五十的他,发髻乌黑如墨,面上皱纹稀少,气度从容而威严,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然而,当他提起过去那段往事时,神情中却出现了深深的鄙夷。
“才不配位,能者居之。意图辜负真君者,本座绝不答应!”
即便与所谓的崖山派决裂,使大宋国土再次分裂,他也要将真君法旨贯彻到底。
();() “相识近三十年,老丁与本座一同设立修真司,共建立北宋国,从未有过封王称帝的野心。我等全心全意只为侍奉真君,补齐此界的道法,死后陪伴其左右,聆听教诲。”
此时,他的双眼在明目诀的加持下,犹如秃鹫一般锐利,隐射出压抑的怒火。
“如此虔诚至真之人,竟然死于一个不忠不孝、欺师灭祖的叛徒手里……早知今日,当初在你的转寿典仪结束时,本座便该一掌毙了你。”
“首座言重了。”
王璟山手持长剑,横档在前,沉稳地回应道:
“其一,璟山忠诚于大宋,孝敬祖母,从未如你所言那般不堪。欺师灭祖更是无稽之谈。
“再者,倘若首座果真重视丁长老的性命安危,为何方才不趁乱从我手中将丁长老救出,而是跑去司理院与张大人不清不楚?
“最后,当形势不利时,便肆意纵火,残害民生,这就是首座全心全意侍奉真君的举动吗?”
闻言,冯忠全的目光一顿:
“你不知道?”
他思忖了两息,抬手指向张珪处:
“他才是今夜血燃泪的施术者。”
随后,冯忠全的情绪异常违和地舒缓下来。
他双手负于身后,耐心地向少年讲解起,有关血燃泪之法的重要信息。
待他讲完,王璟山的第一反应是:
“不可能!”
王璟山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完全无法接受冯忠全所讲述的“真相”。
只因冯忠全所述,与他之前所了解的情况大相径庭。
王璟山立即抬剑指向张珪:
“你说他是受官家指派,施放血燃泪袭击府城,并将罪名嫁祸给修真司,挑起两宋之战。”
“不错。”
“首座之言,自相矛盾。”
王璟山果断摇头道,似乎终于抓住了冯忠全撒谎的漏洞。
“若任由张珪挑起纷争,阻碍修真司南下之目的,官家必然得不到心心念念的《御剑诀》——
“那么,官家当初提出割地换法,还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