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抓着相机的劲都大了起来:“小泽,你眼睛真好啊。我就只能凭他们周围那股气质辨别这些人。”
希泽应了一声嗯,继续盯着诗人,那身欣长得体的派头和优雅带刺的气质放在人群中就是很显眼。
前天在赌场,诗人从背后撞上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股美丽而危险、如同深渊般的气息。
这边的诗人丝毫不知道在暗处有人在打量自己,只是对着旁边的新干部语气自然地说着话:“团长说,恐怕还要委屈你继续待在凡凉身边一段时间了。”
贪烨轻敲着扶手,他手指长,敲起来像是沉思,又有点肆无忌惮的意味,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刚刚诗人先说了一下最近黑漆花局势动乱,人手调动不足,恐怕一时没有办法给他配备足够的资源来稳固他的干部之位。
这位情报手周转各处多年,对于遣词造句和语气托词擅长得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和温厚的嗓音合在一起真的让人想拒绝都有点难度。
但是黑漆花这种故意拖着时间不给他实权,究竟是在试探他对权力有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还是就这件事情来试探他加入黑漆花的真正目的呢?
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既不能对拥有实权表现得太急迫,也不能表现得过于坦然。于是他笑了笑,拖着调子慢悠悠地开口:“黑漆花现在的情况我能够理解,但是我恐怕在凡凉手下待不了多久。他每天都会拿枪口对着我一次。”
“那这个处境的确是有点堪忧。”
这两个人都看起来无懈可击,对话里面则暗潮汹涌。
“不过我也足够相信黑漆花,能给我立足海滨真正需要的东西。”
诗人眸光闪烁:“那我们会尽快安排,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两人说什么呢?”记者大叔举着他的相机,另一只眼睛闭着,小声地嘀咕着,不停地按着快门。
拍完之后,他低头抱着相机一张一张地往回调,删掉那些没有对好焦的模糊相片。
希泽一刻也没有松懈地握着枪,抬手再次掀起遮盖的大衣衣摆,朝下看去。
诗人正好从座位上起身,接过手下给他递过来的外套,不知道他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在伸手拿衣服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往这边望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有着片刻的重合,时间短到几乎一秒都不到。
希泽心脏漏跳半拍,指关节的神经微颤,把衣摆放下,低头摸上了枪,全身紧绷起来。
一切都生在瞬息,那过于遥远的距离让视线的重合都带上了不确定性。
希泽呼吸一下比一下重,旁边的大叔没察觉他的异常,只是皱着眉头在翻照片,好像放大了一点凑近去看:“咦,能和诗人并肩而坐侃侃而谈,这个新来的干部看起来不简单啊。”
他还要看仔细一点,希泽才刚把手放在他肩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着大叔弯着脖子又挑开了大衣。
“等一”
只见大叔眯起眼睛,仔细一看之后神色大变:“玉面阎罗也在这!”
天知道平时有多么难碰见这位行走的阎王,要是稍微靠近一点偷拍还要冒着身上穿洞的危险。
他兴奋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眯着眼睛努力地对着焦,嘴里还念念有词:“早就听闻他那张脸了。”
希泽看着他生怕摁慢了的快门,在心里疯狂思考诗人刚刚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如果有,为什么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就这么想着,他也侧身在拐角找了个更安全的角度,更加谨慎地看向刚才的地方。
诗人穿上了他的西装外套,但是他里衬宽松,腰细腿长的,明明是个彻头彻尾没有人性的黑手党,靠穿着竟然能穿出一身的正经和优雅。
而玉面阎罗骨架比他细瘦,均匀修长,紧身的牛仔裤勾勒的腿长,独特的冷气能扬到千里之外。
在希泽的视线中,他正递还给诗人什么东西。
不知道黑漆花的干部都有着怎样惊人的直觉,正但希泽一边观察他们的举动,一边听着记者大叔啧啧感慨:“嘿,男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时。
那位处在中央、让人不敢直视的头号干部把眼角一瞥,那视线能让尽头的人感觉无处可逃——凡凉望向了希泽他们躲藏的这个小阁台,而那上面随意地搭着一件长长的风衣,像是被什么人忘记在这的。
“凡凉?”诗人手背上的玫瑰纹身依然鲜艳,声调清晰带笑,“团长跟你说什么了?”
同时他往那边侧身,半遮半掩地遮住了凡凉的视线。
已经飞被希泽抓着跑到房间内的记者大叔双脚一软,面色空白,过了好一会才放下相机,神色惊慌地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声音虚直抖:“啊啊啊!小泽啊,你快看看我胳膊还在不在?我的腿呢?它们中枪没?!”
希泽也是第一次直接和这位传说级别的干部正面打交道,握着枪的手不可控制地出汗抖,但是哪怕是情势危机到这种时刻,他也勉强维持着沉着冷静,另一只手也一直紧紧地箍着大叔,轻声安慰:“在,没事,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