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不合时宜,他顿了一下,然后又添上一句:“在他手下,我还活着,就是一种幸运。”
团长颇为善解人意地看着他脸色的变化,他对一切都洞若观火,适当地宽慰:“凡凉的性情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和他一起共事是很磨人性子,辛苦你了。”
“辛苦算不上,只是希望他也能多多体谅一下我,”贪烨开始抛出正题,“团长,这次我们自导自演安装炸弹取消交易会,让黑漆花一下子成为海滨众矢之的,您做这些是有什么打算吗?”
话题到此,贪烨终于捕捉到了团长神情的一丝细微变化,那变化藏在那浑浊的眼睛里,但团长再次开口时,表现得就像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把榜单上的人交出去了,对外宣称是那个已经被炸死的人安装了炸弹所以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声音微哑,手上有着分明的老茧,话语意味没尽,就被贪烨接了上去:“但是话是我们说的,相不相信却是别人的选择。从现在海滨的局面上看,效果显然杯水车薪。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替罪羊应该也是黑漆花自己找的吧。”
团长微抬烟斗,露出年长者宽慰的笑:“不错的见解,在交易会之前我的确安排了一下,也没有寄希望于把这个人推出去就能平息其他势力的怒火,只是有总比没有好,比起直白地出手,我更希望留下一个台阶,给彼此一个体面。”
贪烨听懂了,比起直白地跟大家说我们要杀人了,还不如推一个人到明面上说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让那些不想跟黑漆花作对的人顺着台阶下,隔壁黄金沙估计是最先认怂的,上午连酒水都送到会所来了。
“那为什么爆炸的时间提前了半天?”
“刚刚小凉给我做了一个合理的推测。他觉得是森蚺派人暗杀了船长所以导致船上突陷混乱,那个人觉得事情拖久了会生别的意外,所以他选择在当天晚上就引爆炸弹,借此打船上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贪烨没想到刚刚凡凉详细地向团长讲述了情况,轻轻抬起头:“森蚺?最近警察对他的打击力度又大了,难道他还想借黑漆花来转移注意力?”
团长意味深长地回了他:“森蚺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按照现在的情况,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肯定他达到了,不过他让黑漆花遭受的损失迟早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贪烨疑惑:“那黑漆花想要打击其他势力,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敏感时期出手?在我的印象中,黑漆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调过。”
“你也说了是敏感时期,这个时候烧起的火才是最旺盛的,不是吗?”
团长面上的神情仍然保持着从容、镇定,似乎每一次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面前的贪烨也全神贯注地没露出一点破绽:“现在的海滨,产业被大多数黑手党控制,除了货运这一条与外界相同的渠道之外再无其他,只消费不生产,完整而过满的地方会开始彼此竞争来争夺货物。所以黑漆花当其冲,会成为别人掠夺的对象。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我似乎能明白黑漆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在海滨,不是吞并别人,就是被别人吞并,就连黑漆花也不能免俗。
他这话一出,团长那神情明显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浅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掩饰下去:“在海滨想明白这一点的可不多。”
贪烨对此十分谦虚:“我是从底层一路摸爬打滚过来的,只是觉得最近的黑手党的摩擦更多了而已。”
“善于观察是一个很好的品质,”团长终于把打量的目光收回,喝了一口热气氤氲的红茶,茶杯放下的时候出轻微的碰撞声,“相信从野狍手下分过去的资源能让你物尽其用。”
那资源是怎么来的,野狍又是怎么死的,权力就这么在三言两语间交接,那些血腥黑暗的信息被轻描淡写带过,贪烨微垂下眼眸,语调平静:“我会的。”
在他离开之前,团长交代让他去红灯区避风头,顺便重点注意一下裟罗。
贪烨对团长的吩咐没有表现出任何质疑,只是听到裟罗名字时眼神闪了一下,之后便辗转下楼,楼下的身影都消失了大半。
只有裟罗夫人还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正坐在沙上小酌红酒,从那个叫阿南的男人手上接过丝巾。看到贪烨下楼,她就笑吟吟地望了过来,不刻薄的时候,那嗓音带着几丝讨好之意:“想必团长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