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科院?”她转头看他,眼底有一种奇异的冷漠,“有事?”
庄铭降下车窗,登记身份信息,来访理由他写私事,私的是拜访老师。
“来给教授送点特产。”
他稍稍给油,宾利驶入以严谨老派闻名的科院
那双眼睛透过镜面认路,后视镜更迭的金属灰建筑物渐渐没入云端,天色急转直下。
什么狗屁今日无雪,风中掀起的寒凉旋涡分明预兆一场毫无防备的冷雨。
郁理没说信或不信,她向来不以最坏恶意揣测他人。
她不知道大学放假就在最近几天,道路两侧时不时路过几个提着行李箱的年轻学生,他们有的直视前方,有的对身侧缓缓驶过的宾利报以惊羡眼神,而这种惊羡在透过主驾驶的窗户,看见郁理时攀升到顶峰。
她认出几个人。
每次来,她会在周敬航身边看见这几个年轻男大,大概是他同学,或者是舍友。
郁理和周敬航没有任何关系,但她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更不喜欢身边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
“你也是科院的学生?”她问。
“当然不,liy,我是剑桥毕业。”
她双手抱起,那是个习惯性的防御姿态,姿态矜傲地扬起尖尖下巴,她冷嘲道:“这样没意思,我不喜欢。”
庄铭把车稳稳泊进教职工专用的停车位,他没解锁中控,屈着指关节顶了下细长的眼镜腿儿,宽和地笑了一下:“你误会我了。我真是来送特产,我妈和唐教授是朋友。”
郁理不信他的鬼话,她也不愿下车。
庄铭遥控后备箱,不多时左手右手拎满沉甸甸的纸盒子。
郁理从手包里甩出黑色墨镜,满脸高贵冷艳地架上鼻梁。她的脸非常小,墨镜能遮二分之一,只剩优越挺翘的鼻尖和看得出心情不善的唇角。
庄铭人模人样风度翩翩地等在实验室门口,不多时出来一群人,为的老教授穿一身靛蓝中山装,正和身后学生说什么,庄铭大步上前,笑道:“唐教授,敬航。”
周敬航知道他和唐教授的关系,此刻主动往后退半步,私人社交距离的空间留给他们。
他百无聊赖地站着,手臂搭着沉重教材。
一身黑,简直黑得要融入肆意汹涌的铅云雨幕。虽然面无表情,但半分钟抬两次手腕看时间的次数暴露出他隐隐的不耐烦。
郁理轻轻地啧了声。
宾利没有熄火,前车跳着即时停车的双闪,郁理侧着头,下颌到肩颈的线条如神来之笔,纤细但不脆弱,就像一柄骨刃,如温玉瓷白洁净,却透着凌厉惊人的血性。
她上车时脱了外套,身上只一件黑丝绒的抹胸小短裙,现在觉得冷,伸长天鹅般的手臂去后座捞外套。
这时候,周敬航余光终于看见她。
很惹眼的车,但他自己见得多了,周家本家地下车库就停了一辆千万级别。但比车更光彩夺目,是副驾驶的女人。
不完全看见她的脸。但那一身冰肌玉骨仍旧记忆深刻,她墨镜微微往下滑,把外套展平了铺在身上,手指顶平墨镜,完好无缺地遮住标志性的混血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