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智友的大姨虽然和荀智友闹得很不愉快,不过在亲戚的劝阻之下,并未像他二舅那样,直接生气离开。
吃过中饭,刚好是下午两点,荀智友和荀智南两兄弟带着一众亲戚,提着各自准备的香烛烧纸朝墓地走去。
所谓的拜新年,也就是去墓地点几支香,一支蜡烛,烧点火纸,再放点鞭炮烟花。
来的人虽然多,祭拜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简单的烧完纸,那些亲戚就很快散去,只留下荀智友荀智南两兄弟静静站在墓前。
荀智友的嫂子杨欣琪则是带着泽宁远远的站着,因为根据这边的习俗,祭拜的时候,女子是不能靠近的。
等到那些亲戚走远,荀智南才朝泽宁招了招手,“泽宁,过来给你爷爷磕个头。”
等泽宁过来,荀智友他们两兄弟一起在父亲的坟墓前面跪下来,规规矩矩磕了四个头,才缓缓站起来。
小泽宁也学着两人的样子,给他爷爷磕了头。
看着已经长了不少枯草的坟墓,荀智友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爸真的是命苦,一辈子什么苦头都吃尽了,生活才刚刚好一点,他却没来得及享福,就早早离我们而去了。”
“是啊!”
荀智南点了点头,也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读书出来,只顾着打拼,却忘记了照顾家里,去年我接到电话,听说老爸得了绝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们这边的医生误诊了呢?老爸卧病在床的时候,那会儿他已经痛得受不了了,可是他依旧在电话里和我笑着说,没有什么大事,让我不要耽误工作。如果不是你大堂哥在电话里催促,我或许连看他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荀智南再次叹了一口气,“唉,我这做儿子的,真是一点都没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哥,你比我强!”
荀智友说了一句,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怪那些亲戚那么看我,我是真的太混账了,如果不是我不务正业,早点找个对象结婚,老爸也不会死不瞑目了。”
“别说这些了!”
荀智南轻轻拍了拍荀智友的肩膀,“智友,好好努力吧!穷人无富亲这句话说得很对,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毅力,可是那些势利的亲戚只看得到你的成就,看不到你的努力。在你没有发迹的时候,和他们说什么道理都是白搭。现在那些亲戚狗眼看人低,你到时候成功了,也不用给他们什么面子,妈说得对,我们不需要那样的亲戚。”
“嗯!”
荀智友点了点头,“哥,给那些舅舅和姨妈拜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今天下午去两个叔叔和几个堂哥家走一趟,明天一早就回红土镇那边去。你说得很对,不混出一点人样,我自己遭白眼事小,连累妈妈跟着受气,实在不应该。”
“用不着这么忙吧?”
荀智南递给荀智友一支烟,轻轻摇了摇头,“俗话说正月三朝不下地,再忙也不忙这几天,难得我们一家人能够聚一聚,玩个几天在去不迟。”
“没事的!”
荀智友摆了摆手,“今年第一年,一切才刚刚开始,又被大雪天气耽误了几个月,再不忙一忙,也就不用忙了。既然决定做,就得当成事情来做,如果不是今年是老爸的新年,那些亲戚都要来,我过年都是不打算回来的。”
“这可不行!”
荀智南点燃一支烟,摇了摇头,“不管多忙,过年都应该回家一趟,妈年龄也不小了,就盼能够团团圆圆,不回家过年怎么行?”
“不回家可以把妈接过去嘛!”
荀智友轻轻笑了笑,“妈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在家又要种四五亩那么远的山田,又还要养鸡养猪,实在太辛苦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让她老人家清闲点了。”
听到荀智友的话,荀智南沉默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这事可能不现实,其实我早就和妈谈过这事了,可是她老人家闲不住,也不想田地荒废掉。其实不光是妈是这样的想法,这边很多老人都是这种想法,舍不得放弃世代种的那点土地,你如果真有心,就在农忙和秋收的时候,帮妈请几个工,那样她老人家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也只能这样了!”
荀智友无奈的点了点头,“先就这么说了,外面怪冷的,不能让泽宁一直这么冻着,我们回去再说。”
回到家之后,听说荀智友要出去拜年,荀智友的母亲连忙走进房屋,翻找了一会儿,拿出十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进荀智友手里,“智友,你这么多年没怎么回来,去年又是第一年,不能回拜年,今年要把他们两年的情一起还上。你今年也没出门,手里肯定没什么钱,你的两个叔叔和那些堂哥,去年和今年过来,都是人手给我一百块。这里是一千四百块,刚好一家两百。”
看到母亲把卖鸡蛋和腊肉积攒的一点油盐钱都拿了出来,荀智友鼻子一酸,连忙摆了摆手,“妈,我这个做儿子的,过年都没给您什么钱,哪里还能要您的血汗钱?这些钱您就留着自己买点吃的。我这半年也没玩着,虽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那点人情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是啊,是啊!”
荀智南也在旁边帮忙说话,“妈,弟弟真的不缺钱,虽然他手头暂时拿不出太多钱,万八千的还是不成问题,您就不要为人情钱的事情担心了。”
听到荀智南的话,他们的母亲犹豫了一阵子,才把钱收回去,不过在荀智友临走的时候,还是再三叮嘱他,人情钱一定不能少了,说人可以穷,但是面子绝不能不要。
对于老妈坚持要面子的事情,荀智友并不怎么认同,不过他也不会少了这些亲戚的人情钱,毕竟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风俗。不管是过红白喜事,还是逢年过节,走得比较勤的亲戚,都会互相送上一点人情钱。这样的行为,其实也不算败坏社会风气,毕竟大家都是礼尚往来,基本上人家有事你去多少,回头人家也就给你送多少,实际上也就算都在对方家里吃了两顿饭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荀智友就和陆成飞还要孙雪梅一起往镇上赶去,站在马路边远远望着老家破旧的木屋,荀智友咬着牙暗暗发誓,此去红土镇,一定要混出一个人样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