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二十。”徐寿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宿营后执行。”
“是。”
徐寿走向张翼,独眼里有精芒散出,“初出茅庐第一功,挡暗箭、击刺剑,还能抢攻反击,了不起!”
张翼一把抹去脸上雨水,苦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了不起,头脑是懵的。”
徐祺将锄头扔在地上,骂道:“好奸滑的家伙,锄柄是空的,一头卡簧藏箭,一头却藏细剑。”
“牵牛而行,刺客藏身之地定然不远,寿哥?”
“分兵大忌,我等不是破案,以不变应万变。”徐寿皱着眉头,“雨小些了,现在就出发。”
“是。”
车队再次启程。张翼进车厢在脸色苍白的惜画伺候下换了干净的衣裳,正想下车,徐寿却上了车,惜画连忙下车,将位置让了出来。
“来,喝点小酒,养胃安神。”徐寿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竹筒。
张翼接过,启了盖子,毫不客气的狠灌了一气。方才问道:“刺客怎么会追杀我?”
“他们杀的不是你,是越少爷,这才刚开始,接下来的路,将会更难走,危险会更多。小兄弟,你怕不怕?”
“不怕。”张翼迟疑了一下道:“因为我答应过沙叔。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刺客?”
“因为有人想徐家断子绝孙,在这世上消失。”
“谁?”
“乌家,乌铁瀚。”徐寿的独眼里迸出浓烈的杀机,“他就是害大将军全军覆没的右路军主将,当他通过朝中关系把失利的罪过全推向大将军的时候,就注定了徐乌两家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了。”
“明知大将军冤屈,朝中诸公就无人正义直言?”
徐寿苦笑道:“朝堂不比江湖,那是一个黑的看不见人的地方。当圣上需要一个能说给三万死者家属听的理由,当某人与相国是姻亲,当人已死而不能复生的时候,事非黑白就只会通过利益来判断了。”
“当下的徐家,每一天都过的如履薄冰呐!”徐寿自嘲的笑了笑,又对张翼道:“喝吧,喝完了就在这车里睡一觉,外头万事有某。”
徐寿下了车,却没有立马放下车帘。踌躇了一会,涩声道:“如果……哦,某的意思是凡事不要勉强自己,有想法只管跟某说。”
张翼点点头,眼着着车帘垂下,隔了风雨,光线暗下来了,空气也就沉闷了起来。但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开窗,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小口喝着酒。
遇到刺杀,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甚至内心最深处还隐约有一丝惊喜和雀跃。但是徐家人明知道危机重重,却没有谁跟他说过假扮越少爷有多危险,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很多事情,自己感觉到与对方主动提出,是两回事,今天,要不是小黑的及时警醒,可能血溅五步的就是他了。
他打了个呼哨,不一会小黑就湿漉漉的挤开门帘窜了进来,威风凛凛的抖着身子,两只乌黑明亮的眸子巴巴的看着主人。他扶着小黑的脊背,仰头喝干最后一口酒,愤愤的想,自己就是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