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能当亲卫的,多半都是骑射出色的人物,便是什么夜不收,什么前哨营都未必比这些人强多少。可这焦大不是不在嘛,不是身子还没好嘛,能请教啥?当然,这话他也不可能当着三爷爷的面说,不然就不是说笑,是抬杠了。
“我这也不是去当骑兵啊,学的就是个守成的本事,不瞒三爷爷您说,即使大伯有点脸面,可我这啥都不懂,就是想往容易出息的兵种里塞,也没这个本事让人看中不是。所以啊,一开始就说好了,就在后头,管些个琐事儿之类的。您虽说只是守城兵,可这军营的各个关窍,各种物资流通什么的,只怕比我大伯还懂些呢。我这不请教您,还能请教谁?”
焦裕丰这话说的着实让人顺耳,不过三爷爷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别的意思来。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焦裕丰,然后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到
“看样子,你大伯欠的人情不小啊,不然也是,他如今也算是官了,还有那么个后台,自然比不得以往,肯给脸的也多了。”
这是猜到了?不过那一脸的落寞是了,大伯说过,当初若不是没背景,没人脉,没后台,这三爷爷怎么的也能混出个品级来,这是联想到自己了啊。哎呦,也是自己不好,怎么就说这些呢。
焦裕丰有心,想换个话题,将这一茬混过去,不想他这还没开口,那边三爷爷自己就缓过来了。
也是,这都多少年了,再怎么心里不平,也早过去了,谁还能记着一辈子不成,倒是这会儿,又是个机会。
“你大伯出息了,拉拔起了你,等着将来你出息了,大朗啊,你也要记着拉拔拉拔村子里你这些兄弟才是。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多几个自己人,总比孤身一人强些。”
“这您放心,我又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再说了,就我看来,咱们村子里的兄弟们,打猎射箭都不错,若是去当兵,哪个都不能差了,博出身也容易的很,只是这碗饭不怎么好吃,叔伯们都未必舍得而已。”
虽然明知道三爷爷心里想的是想让他以后出息了,帮着谋差事的,可焦裕丰却不敢答应,毕竟他自己这会儿都还没定呢,空口白话的,说了也是白说,所以索性装糊涂,说到这当兵的事儿上。
三爷爷其实心里也明白,所以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焦裕丰说的,那不是不知好歹的话。不过对焦裕丰说起这兵营的事儿的时候,却真的是多了几分心思。不但是说起各个兵营装备的事儿,连着里头的一些鬼蜮伎俩也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了,算的上十分尽心。
对于三爷爷这样用心教导自己,焦裕丰反馈回去的也十分的贴心,知道三爷爷家如今养兔子养的十分不错,索性便帮着联系了一家人品靠谱、长期收购兔肉的肉贩子,让这一家子能放心的养。连着那兔皮都一并说好了皮货铺子。此外,还给三爷爷的儿子,刘福气弄了一套上好的弓箭。
这一连串的好处下去,虽然没给一两的银子,却也让三爷爷一家子都十分的满意,只觉得这焦裕丰和他们十分的亲近。连带着刘林氏都忍不住在家说了好些的好话,顺带还将她和焦林氏那堂姐妹的关系扯了出来,愣是说,这刘福气和焦大柱是连襟,所以这刘福气和焦裕丰也能算是兄弟
这样的扯关系虽然听着有些好笑,可这拉近了两家的关系却是事实
。最起码往日和焦裕丰不算亲近的刘福气,如今往焦家来的勤快了好些,有时候还会拉着他们刘家的几个兄弟子侄的,在焦裕丰挂上的箭靶子那里联系射箭,甚至借了焦裕丰的马来,学习骑马,让焦家的人气旺了许多。
就在这焦裕丰领着村子里的青壮们在这骑射的项目上玩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焦裕丰那兵营的事儿,终于给了确定的消息,一个月后,焦裕丰看过的某个山谷里,就将开始搭建起营地,而焦裕丰也将正式进入该营地,执行自己后勤管理的职责。
是的,后勤管理,焦裕丰的正式职位是营地军械库录事,负责某几样军械的清点和进出记录,官职9品。
与此同时,关于焦裕丰得到这一个职位的细节,也通过木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来原本上头只想给他一个不入品的杂流管事职位,可这不是先有了王家那一出,让贾家给气着了嘛,管着这事儿的,本身就是贾家阵营里的人,你说会不顾着些?哪怕是为了贾家的脸面呢,又有焦裕丰识字会写的由头,所以啊,就这么轻轻的一提,就立马成了如今的模样。
听到这些细节,焦裕丰心下忍不住又是一叹,他知道,这里头,只怕自己给荣府二姑娘采买嫁妆,也是一个因由,这贾家都明打明的表示了这是自己人,你说这些和贾家关系不错的武人会怎么办?自然是往好了处理了。这人情欠的,焦裕丰感觉自己都快换不清了。
不管他还不还的清吧,这焦裕丰能有个9品这个事儿,对整个村子来说,那真的是和地震没差别了。这焦大当官才多久啊,连着侄子也拉拔上去了?哎呦,咱们这村子里的风水,看样子真的是转运了啊,若是这么下去,那自家村子里的孩子,以后还怕没出息?
这一畅想,得,焦裕丰家的门槛立马又遭罪了。一波波的人来啊,甚至是重复性的,就想听焦裕丰说几乎话,好像他这会儿说几句好听的,他家的孩子立马就出息了一样,弄得焦裕丰不得不借着去营地的借口,赶紧的走人。不讲义气的将媳妇孩子留下,应酬这一波波的热情。
嗯,或许沈氏不觉得这为难?也是,看看她这红光满面的模样就知道,这会儿人沈氏真兴奋呢。9品啊,这可就是官了,还是有品级的官,她这就是官宦家的女眷了,这确实足够让从宫里出来,等级特别敏感的沈氏激动和满足。
倒是焦世博有些焉巴,偷偷的躲到了春爷爷家,和锤子说话去了。
“怎么,你爹当官了还不高兴?”
春爷爷正修凳子呢,看着这侄孙垂头丧气的样就想笑。或者说,他最近看到什么都想笑,表兄弟,表侄子都成了官了,虽说他这未必有什么实在的好处,可有了这两个,那他家的小孙子未来的前程可就有了指望了,哪怕是再不济呢,有了这么一点子关系,将来读书读得上心些,送去一些清冷的衙门,寻个差事总比旁人容易些。即使这些都难说,那这娶媳妇总能更顺当些吧。
这么一想,春爷爷那真是做梦都想笑出声了。所以啊,他对于这侄孙满脸的不高兴其实很有些不解,
“哪有,能当官肯定是好事儿,只是这样一来,爹以后一日日的,都不着家了,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自打来了这里,这小拖油瓶当的,焦世博那都成习惯了,即使有了后娘,也一样跟的十分的紧。猛地一下子又要回复和上辈子那样,动不动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不知怎么的,那种孩子似的粘人劲就冒了上来,让焦世博心下有些很不舒坦。
再加上最近家里那个热闹,焦世博心下更烦闷了些,那小嘴翘的都能挂上油瓶了。而他这小模样看到了春爷爷这里,却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摸着他的脑袋,小声的安慰道
“你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学那些奶娃
粘人,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要上学?以后不一样要出去科考?游学?难不成你还能一直栓在你爹的裤腰带上?成了,去玩吧,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多的想头。”
得,这就给打了。不过这话也是,他如今也开始上学了,要开始走自己的路了,那爹走上属于他的路又有什么可别扭的?只要这个家是向着好的方向在前进,就该高兴才对。
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通,感觉相通了的焦世博终于撤下了那不情愿的表情,揉揉脸,朝着春爷爷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把拉住了来寻自己的锤子,蹦蹦跳跳的往后院给鸡喂食去了。
“这孩子都是有福气孩子啊。”
春爷爷看着那两个小人,一脸幸福的笑。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失落却无人知道。他心下未必没有遗憾,若是这样的喜事儿能早几年,那自家只怕也能沾光,多几分底气吧。若是那样,那自家的大小子是不是有希望躲过那样的灾祸?若是没有大小子的祸事,那二小子是不是也能避开山里的祸事?若是这样,这个家又该是怎么样的欢喜。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可惜这终究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