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好奇:“你这么热爱家乡吗?讲起来如数家珍的。别人都往外跑,你倒好,往回走。书记今天还说,宜江都没多少年轻人愿意回来。”
“你就当是因为我在祁州混不下去了。”
说完,周竟拿着她没吃剩的饭去后院喂鸡。
安媞见状,内心涌出一种淡淡的,微妙的不适。
下午,周竟没有闲下来过,他收拾完,又接连打了几通电话。
是跟商家、快递公司的。
村里种出来的庄稼,自己吃是吃不完的,卖又难以卖个好价格,或者根本卖不掉。现在有助农政策,由他牵头联系,将农产品通过电商平台卖出去。
但农民又不懂保鲜、打包等技术,他专门请了人,给他们上培训班。
这些也才起步不久,每个环节都会时不时冒出新问题。
比如运输。
草莓是春末夏初的水果,前两个月上市,因其特别脆弱,哪怕包得再精细,路上颠簸得狠了,也会碰撞得汁水横流,导致亏本。
周竟的公司主要做的是推动农业集约化、数字化,现在智能化是全球趋势,宜江跟不上趟,自然容易被时代淘汰。
他回宜江没两年,到现在也只和政府、各科研机构、社会组织等达成初步合作,体系尚不成熟。
最后一通是赵大婶的。
她告诉他,她和女方已经在来周家村的路上。
手机热得烫手,周竟随手丢到旁边的椅子上,人在风口处,右手护火,点了支烟。
火星一寸一寸地逼近,“硝烟”四起,烟灰成了它的战利品。
他吸烟吸得深,过肺兜一圈,再从鼻腔、口中呼出。
烟灰还没积长,就被暑热的风吹散。
他脑海中回响起安媞的那番“热爱家乡”的言论。
离开祁州回宜江后,没什么人问过他,为什么有野心的同龄人往大城市,甚至国外走,你却逆流而行,返乡创业。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家生的事,识趣的,也都不会当着他的面提。
思绪方一涣散开,就被强制拢回。
冰箱里的矿泉水喝完了,懒鬼安媞又贿赂起周枳实帮她跑腿。
周竟掐灭烟,一手拦住枳实,对安媞说:“女孩子最好不要贪凉。”
安媞痛经,还很严重,可她我行我素惯了,不爱听说教,怒而瞪眼,“要你管。”
但周竟没那个意思。
他叫枳实先进屋,说:“作为长辈一点的建议,你不愿意听就罢,可你这样使唤枳实,会教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