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重光对着沈家长辈就十分和蔼了,完全是长辈们最喜欢的温良后生样,七分儒雅三分腼腆,起身行礼,低声道:“豫王妃。”
沈晚照看他这般做派,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江夫人也似乎被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语地望着横梁上的雕绘。
沈琼楼是没怎么见过温重光的,觉得这后生怎么恁有礼,她心里喜欢,忙道:“都是相熟的,不用多礼。”
然后就没身为晚辈的温重光和沈晚照什么事了,眼见沈琼楼奉上谢礼,和江夫人相谈甚欢,还道:“刚才门口我下马的脚踏差点没放稳,有个姑娘特意过来帮我放稳当了,我一看那长相便知道是你姑娘。”
听到别人夸赞女儿,江夫人脸上露出几分自豪和骄傲来,也没假谦虚:“这孩子从来都是实心眼,就是街上见人落难也要帮一把手的。”
沈琼楼点头赞道:“还是你教导的好。”
她在王府里也是个万事不操心的,前些日子沈家摆赏花宴,她一见自己那傻蛋儿子回来魂不守舍的,一问身边常随才知道无意中见了江家姑娘。
她是不知道殷怀俭是被气的魂不守舍,还以为儿子终于转了性,所以今天过来除了送礼道谢,还有像打听打听江家姑娘的意思。
沈晚照茫然地看了她三姑一眼,她三姑原来也不是个话多的,怎么今日恁多话呢?
等沈琼楼的打听告一段落,又递上一张帖子来:“下个月是我生日,本来没想过的,不过我儿子非要操办一番,我不大爱跟人交际,京里的夫人也没几个相熟的,你若是无事,不如过来玩?顺便陪我说说话。”
江夫人接过帖子,点头道:“令郎很是孝顺。”
她想了想又道:“我到时候一定去。”
说完话江夫人命人摆饭上来,没有江北川江如兰等人在,众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才告辞。
沈晚照最近一吃饱了就想睡觉,进了马车便无甚顾忌了,懒洋洋地靠在温重光身上,打着哈欠随意问道:“我真是搞不明白了,如江夫人这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江大人呢?”
江北川如今是从五品,虽然在沈家这样的权爵人家中区区五品管算不得什么,但就按照江北川那副德行……说他能升任五品,没有江夫人的协助,她头一个不信。
温重光笑了笑:“养母性格强势,江北川虽然昏聩胡涂,但性子却很怯懦,耳根子又软,轻易便可拿捏,家中里面都是她一把抓的,若是找个一般强势厉害的,只怕不是美事。”
江夫人找男人又不图什么情啊爱啊,只想找个好拿捏的,有孩子之后若是不高兴就把他扔到一边,专心教养儿女,外人瞧着或许很苦逼很替她不值当,但人家自己日子过的很有滋有味,就算男人不咋地,她自个儿的人生价值也实现了。
其实她觉得这两口子挺有意思的,江北川心胸狭窄,嘴巴又碎,倒像是深居内宅的碎嘴夫人,江夫人做事说话如行云流水一般大气磊落,有什么说什么,倒是一派豪迈的男儿作风。“
沈晚照一想也是,又揶挪地瞧了他一眼,拖长了腔道:“江大姑娘对你倒是情深意重哦~~~”
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想说就直接说,这般怪模怪样的做给谁看?”
沈晚照斜睨着他,他淡淡道:“当初江家内外宅子是分开地,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是她长兄……”他嘴角弯出一个狠厉的弧度。
沈晚照知道他不爱提小时候的事儿,忙拉着他的手道:“是我的不是,不该问你这些的,你也不要想那些旧事了,江夫人都说你前程似锦呢,别为了他们自降身份。”
她说完又转了话头道:“说起来都是一个姓氏,江家大姑娘和如月怎么差这么多啊?”尤其是人品,差了真不是一星半点。
温重光知道她的意思,便也从善如流地跟着转了话头:“这两人是养母的亲妹所出,两人出生的时候她还在外征战,等她嫁入江家,这两人性子也已经定了,她倒是有意板过来,可惜却屡教不改,她是才嫁过来的继室,也不好对原配子女管教太狠,她后来自己又有了身孕,再没功夫管了。”
沈晚照点了点头,谁会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女不好好教导,转而去管屡教不改还不识好人心的继子女啊?江夫人又不是圣母。
她听完伸了个懒腰,趴在他肩上含糊道:“我先睡会儿,等到了地方叫我啊。”
温重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
相比于两人的温馨,江北川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懊悔的捶胸顿足:“方才那夫人竟然是豫王妃?你怎么不帮我引见引见,竟这么放她走了!”
江夫人当他是傻逼,连眼角都没往他那边看一眼,低头自顾自喝消食茶。
江北川变本加厉地抱怨起来,江夫人终于不耐烦了,面上一沉:“你还有完没完?这些年我瞧在儿女的面子上没收拾你,你又皮痒了?”
江北川被噎了回去,委委屈屈地嗫嚅道:“人家还不是为了家里好。”
江夫人受不了他这德行,沉着脸道:“你少给我来这些歪心思,交友本就是讲究个缘分,若是不投缘,你就是再怎么巴结也没用,上回你死皮赖脸地硬凑去沈家我还没说你,如今你又来了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