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曾经说过,术其实无所谓正邪,正邪只在人心,心邪则术邪,心正则术正。南洋三术之所以多被称邪,就在于施术者多谋私利害人,而非为人。也说其中施术者多行为乖戾之辈,术法手段旁门左道而不常见。
南洋三术之中,蛊术的分派甚多,有虫蛊,有鸟蛊,有蛇蛊,有毒蛊,有石蛊,有骨蛊,有药蛊,有花草蛊……甚至还有人蛊!它与国内苗疆之蛊术,都是驰名天下,各擅胜场!
当下,这老和尚无疑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南洋来的,而且所用的术也正是蛊术中的花草蛊!
听见那老和尚自认身份,许丹阳的神色便更是凝重,他便朝计千谋、薛笙白、袁重山都使了使眼色,三人各自会意,悄无声息的,不约而同朝那老和尚围拢。
维护国内术界安危,不容外族外人侵犯,这是五大队职责所在,也正是他们令人敬佩的地方!
那老和尚十分警觉,五大队的四人几乎是甫一动身,那老和尚便发现了:“怎么,诸位是要合力对付老衲么?莫非都是江家的人?”
“呵呵,大师误会了……”计千谋笑嘻嘻道:“我们跟江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好奇大师的来历。请问大师来自哪个国家?又是怎么来的?来我们中国又想干什么?”
那老和尚道:“老衲原本也是中国人,现在重归故土而已。老衲刚才也说过了,出家人,不论国别。而且,老衲并没有安什么坏心。”
薛笙白冷冷道:“偷偷摸摸潜入我国内,还能安什么好心?!支支吾吾不说来历,我瞧你就是个特务!”
“特务?”那老和尚眉头一皱,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奸细!”薛笙白道:“再说直白点,就是汉奸!”
那老和尚的面色顿时稍稍愠怒,道:“老衲自知生是汉人,死为汉鬼,纵然出家,纵然出过,也绝不忘本,更无背族之贰心!亦从未做过汉之事!你竟说老衲是汉奸?!凭什么?!”
“凡是术界人士,由国外入我国内,我们必定知情。”袁重山道:“可是对于大师,我们一无所知。既然一无所知,那便是秘密入境。若是为公为正,何不光明正大?”
“老衲为私怨而来!”那老和尚道:“非公非正,可也问心无愧!”
许丹阳道:“大师是冲着江家来的,对?”
那老和尚道:“不错!”
许丹阳摇头道:“外人秘密到我国内,还意图伤我国人,那可就不行了。大师得跟我们走一遭了。”
那老和尚道:“你们也要管这闲事?”
许丹阳道:“我们一定要管,但这不是闲事。”
“好!好!”那老和尚环顾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在江道复、范瞻冰等四人身上,缓缓说道:“老衲跟踪这四人多时了,本来早就想动手,可是心中念他们年轻,稍有不忍,所以路上反复思量,才会迟入这林中,待老衲终于下定了决心,却又遇着了你们拦阻,看来也都是天意!”
这话说的江、范、夏四人面面相觑,那江道复不禁问道:“老和尚,你怎么一直都不愿意说你到底是谁?!我们江家的人虽然在术界江湖的敌人有不少,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跟南洋的术界扯过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老和尚不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虽有佛性佛心,却终难除却魔念,唉……罢了,罢了,生死随缘,先超度超度这些孽障……”
说话间,那老和尚走向山语群中。
薛笙白待要拦他,许丹阳却摇了摇头,容那老和尚去了。
那老和尚拿起一盏黄色灯笼,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命术不是用来杀命的,是用来救命的。”
他揪下灯笼上的那朵花,摘下三片花瓣,放在掌心中,又伸手去取了红色灯笼、绿色灯笼、白色灯笼上的花,都是摘了花瓣,置于掌中……而后双手合十,轻轻碾搓。
他口中念诵着古怪的经,手掌越抬越高,渐渐越过头顶,空中忽簌簌飘下无数花粉似的尘屑,落入山语群中……
那是老和尚将花瓣搓成了粉末。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这老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林间越来越亮,透过林中的光也越来越多,一个须发皆白的黑衣老僧仰面虔诚诵经,双手高向苍天,掌中的花粉飘散着,越发的光彩夺目,煞是好看……
那些山语突然一只只都动了,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慌张,而是一只只都从容弹跳着,远去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