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就在医院的门口,君月月和方安虞两个人四处看了看,害怕方安宴和君愉看到,从医院已经水泥破碎的花池旁边,朝着墙边跑。
反正测试让她搅黄了,那两个原本恶心人的大妈,还在医院里面跟着忙活,整栋楼就她们两个忙活的最欢实,那嗓门比车上假嚎的时候还大,连那个孕妇的老公都伸不上手了,毕竟生孩子这种事情,两个大妈都很有经验。
君月月带着方安虞跑墙边上的时候,还在想,那两个老娘们也算是热心肠,刚才她和几个人凑钱给那孕妇家人的时候,没像别人还打算要回来,就没再那里守着,但是往出走的时候,还看到那两个大妈抠抠搜搜的掏出崭新的红票给了那个孕妇老公,让他赶紧去把住院费交了,羊水破了之后,胎位还不正,孩子得尽快手术……
那钱估计就是君老爷子雇佣她们恶心她的钱,君月月却恶心不起来了,再丑恶的人性她都见识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刚才那尽心尽力的拙劣表演,也没那么让人膈应了。
末世里面最廉价的是美色,比美色更廉价的是善心,人性在生死面前能够无限的扭曲,看过了那些之后,这一次从粗糙的农村妇人指缝中漏出的一点人性,倒是让君月月一时间心绪感慨,也切切实实的有了她真的换了一个世界的实感。
这不是那个亲生爹娘为了一口吃的,能够把女儿给一群男人的丑陋世界了。
君月月拉着方安虞迎着烈日下的热风跑起来,身心都前所未有的沐浴在真切的温暖之中。
那个所谓的君家阿姨也是莫须有,见不见有什么意义,君月月带着方安虞跑了,君老爷子一定会气得要死,君月月就是要让他生气,他越是生气,越是对她失望,给钱打她的时候就越痛快。
反正她拿了钱,连丘海市都不会再待,到时候山高海阔,还不是任鸟飞翔么!
想到即将到账的钱,君月月心情也像小鸟一样飞翔起来,站在墙头上面朝下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要生出翅膀了!
方安虞是先翻过去的,君月月看着他站在底下,抬头看着自己,冲着她张开双臂,要接她的样子,她笑弯了眼睛,口型说了一句,“接住我!”
然后真的不管不顾地脚下一蹬,直接朝着底下俯冲下去了。
医院的墙挺高的,君月月朝下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傻逼了,她张着双臂,像个还不会飞的小鸟扑向大地,心却在这瞬间高高地悬了起来。
不应该的。
她不应该相信方安虞能接住她,方安虞在她的印象里面就是个一戳一蹦q的小兔子,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信任他。
最后关头,蜷缩身体已经来不及了,君月月闭上眼睛,祈祷着自己落地的时候,不要折断自己还没自由飞行过的膀子,要不然她真的连哭都没处哭去。
但是预想中的高空跌落的钝痛并没有传来,她用这种幼鸟归巢的傻逼姿势,落入了一个还算结实温暖的怀抱。
两个人一块朝后踉跄了两步,竟然真的站定了。
君月月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安虞近在咫尺的下巴,到这会她才后知后觉地有点腿软,一时间整个人都挂在方安虞的怀里,没有起来。
“还真的接住了……”她头贴着方安虞和她跳得一样快的胸膛上,低声地嘟囔,后又笑了笑,心说也是,方安虞再给人感觉好欺负到软弱,也总是个成年男人,接住她现在这种娇小的身体,确实不至于多费劲。
她想到末世自己一只手能举起两个汉子的金刚芭比身材,生平第一次在男人的怀里找到了一点小鸟依人的感觉,颇有些新奇地仰头看向方安虞。
她心跳得快,是被自己的傻逼行为吓的,方安虞又是为了什么?紧张吗?怕接不住她?
君月月抬眼,对上方安虞的视线,他垂着眼睛,眼里一如既往是棉絮一样柔软的神色,让君月月无限放松,更是不想站起来。
这太反常了,她低下头,双手并没抱着方安虞,只是垂在身侧,她在末世挣扎了那么多年,就连小孩子都没有放下过的警惕和戒备,在方安虞这里根本就无法成型。
午后阳光顺着没有任何遮挡的散落在两个的身上,君月月感觉到后脖子有点烤,正要抬头,就感觉一只带着温度适宜的手掌,盖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过于灼热,让人焦灼,也不会冰凉,让人抵抗。
她要抬起来的头,被这手掌一盖,像是坠了千斤重的东西,又没能抬起来。
两个人这样无声地靠着,这并不能算一个拥抱,因为方安虞只是托着她的手臂,扶着她的后颈,而君月月,则始终没有伸手环住面前人近在咫尺的腰。
这真诡异,她并不想动,她不动,方安虞就不动。
他是个哑巴,不会突兀地出声,问你在干什么,安静得像个尽职尽责的柱子,两个人离路边还有段距离,这城镇中的车辆不多,这里也安静得像这个莫名其妙的依靠一样,不合时宜,却又顺理成章。
君月月在思考问题,关于为什么方安虞和她用一样的沐浴露,但是他身上的却更好闻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正午的阳光给蒸了下,幽幽地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不依不饶地朝着她的鼻子里面钻。
为什么刚才车上那“五味杂陈”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异味,她却闻起来像个在鸡窝里面滚过鸡屎的臭鸡蛋。
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从墙上朝下跳,用那种自杀式的信任,去相信一个傻子。
为什么……哎,去他妈的。
想得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