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难道你想不到?江姐姐两次亲事都没成,那些没见识的人未免多想,说她命硬什么的。她这亲事,必得斟酌,你只要心诚,虽说你现在品阶不高,到底出身好……”见好友脸有些黑,阿冽道,“臭脸做什么,又没说差,姚叔虽说有些糊涂,可说句实在话,该给你尽的心,也都尽了,只是你那继母可恨。可她又做不得主,你要是能娶江姐姐,姚叔高兴还来不及。就是大将军和夫人考虑你这女婿人选,也会考虑你家境的呀。”
姚节能千里迢迢的离开帝都那锦绣繁华第,跟着何冽来北靖关谋前程,就不是个没主意的人,见好友也支持他,姚节道,“那待明年冬,我就同江妹妹说去。”
阿冽立刻,“莫要如此不尊重!只有话本子上,才是俩人私相授受的,正经人家结亲,哪里有这样的?你纵是一派热诚,也得先经了大将军和夫人这里,才好同江姐姐说的。你得作风正派,这样才叫长辈喜欢。”
姚节深觉着,好友这马上成亲的人,就是有经验啊,连忙请教,“还有没有别个,与我一道说说?”
“别个?也没有了吧,你好生当差,平日间收拾俐落些,看你这一脸胡子,叫人看不清眉目,你不平日挺臭美的么。”
“你哪里知道,这北靖关的兵,十个八个都蓄须的,我这好容易留起的胡子,不然,脸太嫩,叫人小瞧。”
阿冽给他出主意,“平日间留着倒罢了,要是去见将军和夫人,勿必洗漱齐整了,把脸露出来。”做父母的,饶是小伙子心诚,人家也不能给闺女说头熊做丈夫啊!
“成!”
俩人唧唧咕咕一晚上,除了叙友情,就是说姚节的终身大事啦!
☆、第357章北昌行之四十五
江仁最后一次送军粮,回程却赶上暴风雪,一行人在驿站里歇了五六天,待雪停了方继续往家赶,及至到家,都腊月二十了。
江老太太江太太都在何老娘那里说话呢,其实是在等消息,原本江仁说的,腊月初十也就能回来,结果,不要说初十,十五都到了,还不见人影儿,家里可不着急么。江老太太江太太没啥主意,就是心焦的了不得,何琪倒不是十分担心,大约是少时艰难的缘故,何琪一向很沉得住气,见婆婆太婆婆的见天在家念叨,便劝两位老人家来何老娘这里说说话。江老太太江太太此方醒悟过来,是啊,阿冽也跟着一道去的,老亲家肯定一样担心啊!她们这只顾自己了,怎么就忘了老亲家,可是得去宽宽老亲家的心,没想到,一来县衙,何老娘依旧面色如常,半分看不了着急来。待江老太太委婉的一提归期之事,何老娘笑呵呵地,“这个啊,亲家莫急,我前两天也担心来着,丫头给卜了一卦,说是平安着呢。”
何老娘对自家丫头片子的卦是极信的,其实,不只何老娘信,何老娘一说,连江老太太江太太也松了一口气,放下一颗心,江老太太笑道,“既是子衿这般说,再没差的。”
江太太也说,“可不是么,我也是不灵光,怎么没想到请子衿卜一卜,光在家里担心了。”何子衿当年卜卦之灵,在碧水县都有何小仙儿的雅号,十两银子卜一卦,还得排队。这卦也不是天天卜,每月初一十五才卜一卜,当时那卦火爆,当真是一卦难求。
想到何子衿这本领,江太太就十分羡慕,想着,她是没闺女,她要有闺女,啥也不让闺女干,就叫闺女跟着子衿学占卜,一辈子的饭碗也就有了。
有何小仙的卦放这里,老太太、太太们的都安了心,年轻一辈就各忙各的去了。何子衿的胭脂水粉铺子推出新年装,卖的很是不错。
何琪三姑娘的绣坊也有了个轮廓,人手招到不少,有的是拿了活计回家做的,有的是绣坊的学徒,何琪三姑娘还买了些□□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叫干,就叫在绣坊学绣活。绣坊这生意,越是过年过节的,越是忙。生意上的事情多,临年还有重阳大宝的学里考试,提到孩子们上学的事,三姑娘就头疼,与何子衿道,“真的气得我一晚上没睡好。重阳比大宝还大两岁呢,当然,这人跟人也不一样,有些人天生聪明,我也不是想重阳当神童,在班里中不溜的,我就高兴,妹妹不晓得,这回考了个倒第五。”三姑娘说着直捶桌子角,气的,“这要是别人,考个倒数,不必家里说自己心里也过意不过,重阳啊,一点羞臊之心都没有,还脸大的不行,成天乐呵乐呵的。我问他如何考得这般差,他就大着脸说学也学了,觉着答挺好,还说是邵先生没眼光,没看出他文章的好处来。你不晓得,那惫懒劲儿,气得我拿鸡毛掸子给了他屁股好几下,哭都不带哭的,你姐夫还拦着,那小子趁势就跑了。你姐夫也是,就知道娇惯孩子!一点儿威严都没有!”
三姑娘说着很是咬牙切齿。
何子衿道,“看姐姐说的,重阳这是心宽,难不成考的不好就得哭哭啼啼的,那样的孩子才叫人心烦呢。”
“人家起码有羞耻之心哪。”三姑娘多好强的人哪,小时候爹娘一死就能求着族人投靠到何家去,自小就知道做活养活自己。自己好强的人,自然也会这样要求儿女。
何子衿宽慰三姑娘道,“重阳有重阳的好处,我听说重阳武功就练的很不错,身子骨也好,性子宽厚,弟弟妹妹的都喜欢他,这么多好处,三姐姐怎么就看不到?”
在三姑娘心里,这算啥好处哟,她儿子自小爱吃肉,身子骨儿能不好么。三姑娘道,“叫我发愁,以后可怎么着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下三姐姐可愁什么,重阳心性好,以后也差不了的。”
三姑娘直叹气,道,“你哪里晓得我的难处,阿晔这会儿就能把千字文背下来了,一看就是读书的胚子。再看看大宝,人斯文不说,念书也好。大宝这回考的班里第一,得了二十两奖励,跟阿念念书时似的。重阳是我跟你姐夫的长子,自然希望他出息。”三姑娘这是掏心窝子的话,说着又道,“你说,是不是我跟你姐夫太笨了,所以,孩子念书也不大成。”把三姑娘愁的都怀疑起自身来,可见是真心烦恼。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要是你跟姐夫还笨,那世间就没聪明的了。”何子衿道,“孩子与孩子,也不一样,各有所长。有擅长念书的,就有擅长习武的,这个难道还能分出高低贵贱来。你看帝都豪门,公门侯府,没哪家是文官起家,都是武将赐爵。我看重阳性子疏阔,以后为官,从武官也不错。上回阿节升官,姐姐不还夸阿节有出息么。”
三姑娘连忙道,“这当武将是要缫匪杀敌的,刀枪剑戟的,这我如何舍!”
何子衿好笑,“我是这么一说,姐姐现在想的也太远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重阳无非就是考得不好,看姐姐就愁成啥样了。”
“简直能愁去我半条命。”三姑娘说着自己也笑了,道,“这有了孩子,心就全在他们身上了。”
更让三姑娘郁闷的是,她就对孩子动过这一回手,其实也没打多重,打的又是屁股,看重阳根本没当回事,重阳他爹就见天用这个恐吓孩子,孩子不一听话就说,“是不是想尝你娘的鸡毛掸子了!!”直把三姑娘气得够呛,觉着丈夫就是会当老好人,恶人全她做。
三姑娘气的直念叨,“我可得生个闺女,我要不生个闺女贴贴心,就给你们父子气死了。”
胡文笑,“可别,你可是咱家的大宝贝,你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三姑娘轻啐一口,“甭胡说八道。”大年下的,什么死不死的,刚活出滋味儿来,哪怕儿子不太听话,她也舍不得死哩,她还得看着儿子成亲生子抱孙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