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我去别的学校找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却在路灯下看到刚下课的靖智。他冲我疲惫地笑了笑。女人的母性意识开始觉醒,我看他冻得微微发抖,于是把他拉到了学校后的小吃店里。那么晚了,很多店都关了门。那家烧烤店还亮着灯。我拉着他进去坐着,叫上东西。他忸怩了一下,感激地看着我。&ot;你都这么晚回家吗?&ot;我问。社会治安那么不好,他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不该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在街上跑。&ot;今天例外,我没懂老师讲的课,一问,就耽误时间了。&ot;我看看表,不知道这时是否还有末班车。&ot;没车的话,我叫个的送你回去吧。&ot;他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过来,脸色一变。我问:&ot;出事了?&ot;&ot;爸爸突然病了。&ot;他站起来就冲出去。我丢下钱,追了上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大雪阻碍的交通。那人正躺在病c黄上昏睡了过去。不过半个月没见,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ot;是胃出血,已经没事了。我已经通知了你回娘家的妈妈了,她明天坐早班车回来。&ot;邻居说。靖智守在父亲的c黄边,我送好心的邻居出去。&ot;你是&ot;那对夫妇打量我。我想了想,说:&ot;我是靖智的朋友。&ot;送走了邻居,医院的护士又来通知我,住院费和急诊费没交。我便随她去交钱,用母亲给我的金卡。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尽孝心,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感谢他给我的一半生命。我要靖智在旁边的空c黄上睡下,他明天还要上学。我则坐在那人的c黄边,仔细看他。母亲曾说我的眼睛像他。她只说过一次,可我记住了。那是我长那么大,难得听到的有关父亲的消息。母亲自言自语地说,他在那里好像结婚了我只是担心妈妈。她又说,我其实对不起你,孩子。我没能给你父爱啊!她总是这样叹息,她爱父亲,可又恨他的背叛。爱恨交织产生的愤怒让她变成了女强人,她决定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我,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仅存的一点东西。但她并不幸福。我看他端正的脸,想象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母亲也很美丽,可公主与王子的婚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受祝福了。萧,你说过要珍惜亲情的。那你看到现在这个情形应该很高兴了。我和所有孝顺的子女一样专心地守在病c黄前。可这有什么用。我们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我尽我应尽的义务只是因为他是我法律上的父亲。而且你也没有资格责怪我,萧,你是否就珍惜过亲情呢?萧笑了。&ot;最近在做什么?&ot;他问。&ot;还能做什么?学习啊。资本主义的国家也是要考试的。&ot;&ot;还和欧阳联系吗?&ot;&ot;哦?&ot;我挑起眉毛,&ot;怎么总问这个?&ot;萧依旧笑着,&ot;乐队演出的钱发下来了。&ot;&ot;那好啊,请客。&ot;&ot;我把它捐了。&ot;&ot;你这么善良,会被人算计的。&ot;&ot;我还作了新曲子。&ot;萧转身去拿吉他,可就这么消失在那片夕阳里。我追过去,欧阳出现在梦里。&ot;萧不见了!&ot;我急。欧阳像在机场告别那样搂着我:&ot;没用了,他自己走了。所以,我们要照顾好自己&ot;我在c黄边醒来,因为感觉到那人动了动。抬起头,便看到那双和我神似的眼睛。&ot;醒了?&ot;我活动着站起来,靖智的c黄空着的,书包不在了,应该上学去了。&ot;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ot;我问。他摇摇头,&ot;没事了。&ot;又是沉默。我理理头发,说:&ot;我上午有课,先走了。&ot;他点点头。&ot;有什么不舒服叫护士。&ot;他急着说:&ot;你&ot;我专心听他说话。可他只说了那个字又词穷了。好半天才说:&ot;路上小心。&ot;&ot;知道了。&ot;我转过身,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刺激得我的鼻子酸酸的。拉开门时,靖智的母亲正好走过来,看到我,吃了一惊。她还提着旅行包,像是从车站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