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边燃烧着福建特产的乔木檀香,一丝丝青烟顺着香炉的气孔扩散而出,在整个房间里氤氲弥漫。
梁景玉静静的坐在桌前,手里念着一串十八颗玉珠的佛珠,对着一个“禅”字紧闭双眼,仿佛在参禅悟道。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马褂的中年人推开了门,用轻细的声音对梁景玉说:“老爷,那人过来了。”
梁景玉的眼皮慢慢抬了起来,一双精细的眼珠瞄了一下面前的“禅”字,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抻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老腰。
“让他进来吧!”他说。
中年人应了一声,退到了门外,过了一会。
门口出现了另一个人,三十来岁,穿着一身褐色的褂子,看着一副老实人的面相,但是眉宇之间都吐露着一丝狡黠,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刘老半,原来是福泽堂的一个半吊子医生,后来被梁景玉赶出了福泽堂。不过此人在省城也是大大的有名,医术和医德在整个省城有目共睹,皆是下下乘,但是骗术高超,平日里在省城坑蒙拐骗,败坏了省城医界的名头。
他看到梁景玉之后,露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一口一个“大老爷”的叫着,作态之姿,令人作呕。
梁景玉并未用正眼看他,只是眼角瞟了他一下,似乎对此人极为不屑。
他随手捻着佛珠,佛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淡淡的说:“事情怎么样了?”
刘老半看了梁景玉一眼,低着头说:“您吩咐我的事,我都已经做好了,那个人我已经看过了,还是老样子,杨水生给他开了几付药,我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寻常药物,没什么特别的,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里边的药物动了手脚,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差不多也该暴毙而亡了。”
他说话的时候态度嬉戏,仿佛在谈论一只蚂蚁的生死,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是有多么的残忍。
梁景玉的眉头本能的皱了一下,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刘老半,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了一下之后,他抬手说:“去吧,去拿你的东西,拿了东西以后给我离开省城。”
刘老半点头如同捣蒜一样,连连拜谢梁景玉,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里,独留梁景玉和满屋子的檀香。
他的一对眉头皱的紧紧的,手指敲着桌子,轻轻的喊了一声:“德生!”
那个穿着马褂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拱手对问梁景玉有什么事情。
梁景玉想了想,心里有些不放心,他开口对德生说:“刘老半做事我不太放心,你去看看,从杨水生那里出来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德生听到梁景玉的吩咐之后,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原地呆愣的一下。
梁景玉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然呆立在原地不动,不由的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怎么还不按我的吩咐去办事?”
德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老爷,那个杨水生过来了,现在正在门外候着,想要见您。”
“他怎么来了?”梁景玉低声嘟囔了一下,没想到杨水生居然会过来找他。
他知道那个病人是自己动的手脚?不过,以他杨水生在省城初来乍到,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在省城,凭他一个毛头小子还想和自己抗衡?只怕是知道了反而还不如糊涂着,梁景玉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马上又从脸上褪去了。
除非……他知道了赵雨柔的事情。
梁景玉踌躇了一下,他自然不会害怕杨水生,但是涉及到赵司令……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尊碾玉观音,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怒,手中的念珠被捏的死死的,仿佛随时都会崩裂一般。
不过这种情绪马上就被他收敛起来了。赵司令不是他可以追究恩怨的人,他犹豫了一下,对德生说:“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事,至于他……”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说:“让他进来吧,我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事。”
德生听到之后微微弯了一下腰,然后退了出去。熟悉的脚步声退去,陌生的脚步声出现在梁景玉的耳中,他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紧接着,他看到了杨水生那张年轻俊秀的面孔。
“小先生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
梁景玉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虚假的笑容,杨水生看到之后也淡淡的笑了笑,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主人长袖一挥,请客人坐下,客人也不客气,径直的做在了主人的身边,拱手说道:“打扰梁老先生了,晚辈今日拜访有些唐突,不要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