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匀珩暗笑,吩咐宫俾道:“上笔墨,太子殿下今日要学习!”
江匀珩早已看过太子之前的课业,也与多任太秦交流过,基本摸清了太子的知识水平。他授课时便能将尺度把握得刚刚好,出题都是无法一下子解开,需太子凭借已掌握的知识,多加思索才能得出答案。如此一来,太子倒也学得有滋有味。
然而安生没几日,太子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太子殿下,饶命啊!求您放了下官!”
江匀珩刚到东宫,便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求饶。他蹙起剑眉,循声疾步过去。
“太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江匀珩看见太子竟绑了个小职事官,在练习“摘叶飞花”。
这还是江匀珩教的,摘下硬质的小圆叶,手腕松活,弹指丢掷即可扎入土中。好在他保留了一些技巧,没告诉太子这小叶子还能扎入树干,否则这小官员可得皮开肉绽了。
“太秦,您来看个好玩的!”太子指着被飞叶扎得红痕累累的小官员,兴味盎然道。
江匀珩沉了脸,眼神变得凌厉,训斥道:“您是当朝太子,是未来的君王,君臣之间怎可如此儿戏!”
太子皱起脸,态度极其轻慢地反驳道:“他只是个小主事官,算不得什么臣子!”
闻言,江匀珩竟第一次在太子面前动了怒,严厉地训斥:“太子殿下,君王是万民之父!只要是大昭子民,就是殿下的子民,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若是没有尊臣爱民之觉悟,就如同病入膏肓者,命运已经既定!您也不必再学四书五经、兵书国策了,我也无法教您!”
他的黑眸带着冷肃的逼视,平日清冽的嗓音变得沉重威压。
字字珠玑地控诉让太子记起了江匀珩曾是纵横沙场的将军之事,面前的人动怒时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可以压制所有人的气势。他还是第一次在父亲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威仪,吓得一怔一怔的,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也捏了一把汗,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狠厉责骂太子。
江匀珩移开震怒的视线,命令侍从将小官员身上的绳子解开。
绳子绑得很紧,侍从解了老半天,才将人松绑。江匀珩知道定是有人助纣为虐,替太子绑的人。
他扫视了一圈不敢抬头的宫人,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警告:“汝等照料太子,责任重大,太子殿下的成长与汝等息息相关,必须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绝不能纵容太子殿下!否则,一旦太子犯下大错,你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宫人战战兢兢地纷纷点头应是。
被解救的小官员跌跌撞撞上前感激地对江匀珩行礼道谢:“谢谢太秦大人!下官是主事官宋兰时,日后定会好生报答大人!”
他的声音细弱,模样也颇为年轻,看起来就是个柔弱好欺负的白面书生,怪不得被太子看上,绑来捉弄。
“是本官这个太秦没有管束好太子,抱歉,让宋大人受伤了。”江匀珩声音放软,扶人起身,关切询问。
“下官无碍!皮肉小伤而已,谢谢太秦大人关心!”宋兰时受宠若惊,没想到当朝太秦竟是如此谦逊和善之人。
江匀珩见人没事便让侍从将人带出了宫。
随后缓步走到太子面前,弯腰凝视着有些恐惧又不服气的人,问道:“太子殿下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臣去书房学习?还是现在哭着跑去找圣上告状,再免了臣这个太秦?”
太子看着他如有漩涡般深沉的黑眸,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强要面子道:“本宫才不是一有事就找父皇的废物!”
“刚才是臣言重了,太子殿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匀珩直起身,勾了勾唇,伸出了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太子略微不情愿地牵着他的手入了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