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青衣族长叹着气摇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慕容珩感觉自己抱着顾清欢的手在颤抖,青衣族长说出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将他瞬间打入了万劫不复。
“她的确中了蛊,可是中的根本就不是子母蛊,而是万蛊之王——情蛊。”
“或许是贺兰长卿诊错了,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和你说实话。她体内的情蛊少说也有四个月了,正在慢慢长大,慢慢变强,慢慢控制她。如今她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这个情蛊啊!”
“怎么会这样?”慕容珩悚然一惊,他虽然不知道情蛊的具体作用,但也知道个大概。曾经听传言说,情蛊是万蛊之蛊,万蛊之王,天下所有的蛊都有解,可唯有情蛊,并没有解。
慕容珩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心中惊骇!欢儿,怎么会被人下了情蛊?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给她下了情蛊?难道是……
“情蛊也分子母蛊,母蛊唤作蛊王,子蛊唤作妻杀。不管是被种下蛊王还是妻杀,那人都不可以爱上别的人,若是爱上别的人,或者和别的人在一起,都要承受蛊虫噬脑的痛苦,直到被蛊虫吞噬掉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最终命丧黄泉……”
“照她的脉象看,她体内的情蛊少说也有四个月了,这四个月,她体内的情蛊至少发作过十次,但是都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可是随着情蛊在她体内逐渐长大,也逐渐强大,以至于不再受她控制。所以此次发作,来势汹汹,让她头疼欲裂,昏迷不醒啊!”
听着青衣族长的话,慕容珩只觉得大脑嗡得一声,接着是一片空白。青衣族长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都听不到了,他眼前浮现出那次去参加灵犀宫送魂大典时,在客栈中偶遇顾清欢。那一次,虽然她隐藏了容貌,隐藏了身份没有让他认出她,但那天晚上她头痛发作时惊心动魄的场景,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还有之后,她也会经常地头疼,可当他每每遇到她头疼,关切地询问她时,她总会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如今想来,自己那时竟然没有怀疑,他可真是……
看着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绝美容颜,慕容珩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痛得几乎窒息。他恨自己,恨自己竟然没有及时察觉到顾清欢的异样,更恨自己,竟然还质疑过她对自己的真心!
慕容珩手握成拳,狠狠地打向了床头,用力之大竟生生将金镶玉的床头打了个粉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凄凉,自责不已。
情蛊!欢儿竟然中了情蛊!青衣族长在慢慢地给慕容珩解释情蛊——不管是被种下了蛊王还是妻杀,都只能和另一半在一起,断不可爱上别人,更别说和别人在一起了。若是硬要逆天而行,会在承受蛊虫噬脑之痛后,渐渐香消玉殒!
他的欢儿,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情蛊,宁可自己一个人忍受痛苦,也依然选择隐瞒他并且和他在一起,她对他这样的心意,他不仅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责备她,说她对他无情,对他无心!
此时的慕容珩内疚不已,他的心在泣血。顾清欢那句话说得不错,他是个混蛋,真的是个混蛋啊!
“师父,情蛊真的没有办法解吗?”慕容珩睁开眼睛,艰难地看向青衣族长,“昆仑一族,不是传承了上古的毒谱蛊谱吗?难道您,也没有办法解吗?”慕容珩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向青衣族长。
看着慕容珩眼睛里的痛苦和闪烁着的最后希望之光,青衣族长张了张口,依然不忍心就这样伤害他,打破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别过了头,竟然不忍心看他眸中的痛苦之色。“世人都说情蛊无解,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蛊王和妻杀,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在慕容珩的注视下,青衣族长幽幽道,“虽然蛊王和妻杀都是情蛊,会让彼此的宿主纠缠一生,非卿不可,可是它们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蛊王是集天地精华孕育而成,里面包含着上百年的功力,得到了蛊王,就等于得到了上百年的内力,更甚至于,蛊王可以在宿主危急关头救其性命,有着起死回生之功效!而妻杀,却并没有这样的功效。所以,虽然它们都是情蛊,但却并不等同,甚至可以说,蛊王和妻杀之间,是主与仆一样的关系。”
“都说情蛊无解,其实无解的只是妻杀,蛊王却不是。蛊王是主,妻杀是仆,蛊王可以控制妻杀,妻杀并不能控制蛊王。蛊王死了,妻杀一定会随之而死;可若是妻杀死了,蛊王并不会受其影响。所以世人都道情蛊无解,说的其实是妻杀。因为蛊王若是想解蛊,只需要杀了妻杀,自己身上的蛊,自然而然就解了。”
“可是蛊王有着上百年的功力,还有着起死回生之功效,一旦得到了它,哪里会有人愿意轻易解掉?所以这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去解蛊王,所以传着传着,就传成情蛊无解了。因为妻杀,的确是解不了啊!”
随着青衣族长的话说完,寝殿里的气息顿时就冷冽了下来,慕容珩似乎是处于发怒的边缘,他周身气流涌动,气压极低。
苏念!
这个世界上有能力而且一门心思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欢儿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西域盛产蛊毒,而灵鹫宫又是以毒蛊之术扬名,苏念,一定是给欢儿下了情蛊的罪魁祸首!
想起这个名字,慕容珩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刚刚青衣族长说了,妻杀死了,蛊王便可以解了,而且会活得好好的;可是蛊王若是死了,妻杀就要跟着他陪葬!
所以就算是现在他再恨苏念,再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为了欢儿能够活着,他也不得不让他活着,而且还不能让别人动他丝毫!
慕容珩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前,他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他忽然感觉喉中一阵腥甜,胸前气血逆流,只觉得一阵痛意袭来。慕容珩强行将那腥甜之意压了下去,他定睛看着怀中安静熟睡的女子,低低的声音响起,“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或许明日,或许十日,或许半个月,或许……一直这样睡下去。”青衣族长忧伤的话语回响在寂静的寝殿内,“以前的强行压制,只会让蛊虫越发凶猛。她心里越爱你,越排斥蛊王,那蛊虫便会愈发激烈地侵噬她脑海中对你的爱,直到她忘记你,忘记所有的一切……”
“她为什么会忘记我,会忘记一切?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珩听了青衣族长的话,顿时惊愕,不敢置信地问道。
“蛊虫会吞噬掉她脑海中一切阻碍她和蛊王在一起的记忆,直到磨尽她所有的爱,让她心甘情愿地和蛊王在一起。”青衣族长看了看安静躺着的顾清欢,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虽然没有解蛊的方法,但是却有缓解的方法。贺兰长卿的医术毕竟还是有限。不过如今既然我来了,那就算穷尽我一生的医术,我也会尽力帮她压制蛊虫。只是如今情况太过复杂,强行压制的法子又有些凶险,说不定会伤到她的身子。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多了这份变故,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突发情况谁都无法预料。我若是想要用药,要慎之又慎啊……”
有孕在身?
慕容珩听了青衣族长的话,猛地抬起了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了他。他抱紧了怀中安静的女子,好像抱住了最精致脆弱的宝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