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洄撩起袖子坐到妇人身边帮忙择菜,闻着肉香,“你们家还有肉呢,好香。”
“也就这几天我男人出去打猎,猎回了一头野猪,这才得以尝口荤腥罢了。”妇人说话斯斯文文,不太像是被旱灾熬磨多年的农人。
贴着妇人坐的小女孩,脸颊气鼓鼓的,“野猪?才不是野猪肉,是野人肉!我不爱吃野猪肉,煮野猪肉我就不吃了。”
妇人神色暗变,捏了把女儿的脸:“胡说八道,帮你爹添柴火去。”
小女孩跑到灶台前,小脑袋扬起,头上的瓜皮帽滑了半截,她指着锅里的肉:“爹,这是野猪肉,还是野人肉?”
男人粗糙宽大的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帮她戴好瓜皮帽,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爹就问你,香不香?”
“香!”
“香你就多吃点。”男人单手抱起小女孩,一只手握着锅铲用力翻炒锅里的肉。
吃饭时,孟洄念及这家人猎到点荤腥不容易,小女孩又爱吃肉,她将肉都让给主人家吃。自己只夹了点野菜,拌上苞米饭勉强填腹。
孟洄在西厢房睡了一晚,次日便打算离开。凌霄那几只猴子要吃她,玉虚子要拿她炼丹,她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妇人问她去哪里。
孟洄应付道:“祖师娘叫我到隔壁县城办事,得走了。”
妇人对她分外热情;“看你身上什么东西也没带,从这里到柏青县可得五六天的脚程,能去得了吗?”
孟洄一想也是,她身无分文,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悉。若不是这妇人说了,她都不知道隔壁县叫做柏青县。
要逃,得先弄清楚路线,再备点干粮才行。
孟洄道:“大姐,我是温鹤观新进门的弟子,对这块地方不熟悉,可否和您问一问路?”
“自然可以。”
交谈中,孟洄知道妇人叫做王秀湖,她丈夫叫李铁,他们女儿叫小铃铛。
乌罗村是个散村,有八百来户人家。村民家沿乌罗河河畔分布,十分散乱,从最上游第一户人家到最下游一家,中间隔了两天的脚程。
王秀湖还画了个简易路线图给孟洄,标注出芦云县外的村落,以及隔壁几个县城。
“小道长,你再等等,我做点窝头给你,你好带着路上吃。”
孟洄差点热泪盈眶,拱手作揖:“多谢施主。”
“我们这些村民啊,与温鹤观的道人素来交好,小道长不必客气。”
王秀湖到厨房和面做窝头,厨房炊烟缭缭。
孟洄不好意思吃白食,在院子帮忙劈了一上午的柴。小铃铛手捧一本幼儿经,坐在碾盘上读,探过头问孟洄:“道长,你认字吗?”
“认的。”
“这个字怎么念?”小铃铛嘟着嘴问。
孟洄探过头来,有些尴尬,第二世界是个叫大乾王朝的朝代,字体类似于繁体,又比繁体复杂很多。她能认出一些,但认不全。
小铃铛见她面露苦色,朝她吐舌头:“假道士,都不认字!”
孟洄红着脸摇头,抱起柴火往柴房走。这时李铁从堂屋出来,一身短衫劲装,手提弓箭和斧头。小铃铛跑他面前问:“爹,你去哪里?”
“去打猎。”
“猎野人吗?我也要去。”
李铁屈起关节粗大的手指,刮抚孩子的脸:“你不会打猎,和娘在家待着,好好读书。爹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李铁转头看到孟洄在柴房堆柴火,浓眉皱起,“小道长,你出来,不要在柴房里。柴堆我昨儿刚码齐了,你别给弄塌了。”
孟洄放下手里的柴,快步出来:“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就是想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