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路途遥远,怎么照顾得过来你们这一家的病弱瘦残。等土匪真的来了,大哥你们家中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土匪找不着人,就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沈二郎眼神飘忽转悠,观察着沈二老的神色变化。
“你两弟弟说的也并无道理,大房家的确实不适合舟车劳顿,你弟弟们也无暇照顾你们家这么多。”
沈老爷子呼出烟雾,布面沧桑皱纹的脸有些漠然地说着,不去看大儿子脸上难以言喻的神情。
“再说了,房和地都留给你了,守着家,守着地,替我们沈家留了根。青山啊,你别怨你爹我,你向来是懂事听话。”有房有地,也不算是亏了他这儿子了吧。
“爹!这些年来,林娘勤恳劳作,烧火做饭,浆洗衣物,从不懈怠,我也勤于抄书作画,补贴家用,帮衬了家里多少,这些你都看在眼里。”
“这附近谁不知道这山匪盗贼有多残暴,一个个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明知山有虎,你却还要我们家偏向虎行。爹,我也是您的儿子啊!”
沈大郎声声泣血,一字一句,悲愤凄凉,眼含热意,心中冷意暗生。
“爹娘,这是我从镇上变卖抄写字画的银子,可以充做家用。我也向你们保证,逃荒路上绝不拖后腿,也绝不麻烦你们。”
沈大郎双手递上银子,尽量让自己发颤的声音平缓,眸中失望尽显,面容恳求,望向沈家二老。
沈老太看着大儿子几近哀求的眼神,心中生出几分不忍,“老头子,之前不都说好了,一家人逃荒,命都活不成了,还要什么根啊。”
沈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微微闭了闭,意味不明,手中卷烟搓得发毛。
“爷,大家都去逃荒,独独留大房在家,若是大房一家都命丧黄泉,你让外人怎么看咱家!”沈妙清语气重了起来,她也没想到,沈老爷子居然能如此狠心,只能从沈老爷子最在意的名声说起。
“放肆,怎么说话的。”沈老爷子紧皱着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家之主,容不得小辈的僭越挑衅。
“爹,清丫头没有恶意的,只是一时冲动。”沈大郎忙将沈妙清护在身后。
“老头子,算了算了!”沈老太起身安抚着沈老爷子坐下。
许久,沈老爷子开口了,“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我又不会让你去死,话说得那么难听,丫头片子都不会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行了,到时候一起离开就是了。”
虽是松口的话,但沈老爷子自己的面子是一点也不落,一副训斥过后,又勉为其难施舍似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心疼沈大郎,还是因为沈大郎拿出的银钱,又或者是因为名声……
“是,谢谢爹!”沈大郎眼前一亮,紧绷着的心神,终于松了下来。
这一趟的目的达成,沈妙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默默低下了头。
不枉费她在知道原剧情后,便开始的筹谋。两个弟弟的不出门,和“恰巧”撞见偷吃粮饼的两个堂哥,以及出现及时的爹……
“这…大哥家的又何必执着一起……”
“行了,就这样!”沈老爷子说一不二,既然已经松口了,其他人再想劝说,就是在挑衅他在家中的权威。
沈老爷子面色不悦,心念一转,扭头看向已然大亮的天。
天都亮了,老李一大家子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沈大郎看了眼心有不甘的两个弟弟,满眼失望。
扪心自问,他不曾苛待过两个弟弟,他们却这般咄咄逼人……
另一边的李二娘不满地暗暗瞪了一眼沈大郎的,说得好听,最后不还是得跟着一起,他们嘴里每多吃一口粮,都是从自家嘴里分出去的!
同样的许三娘心头不悦,扯了扯沈三郎衣摆,沈三郎不想理这婆娘。爹都松口了,现在还多说也没用了。
许三娘又看了看女儿,而一直在默默看戏的沈诗苓暗叹可惜,这大房如此执着要一起逃荒,终究是要吃苦头!
沈老爷子无暇顾及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从堂屋起来,看向大门口处,不安地来回踱步。
沈妙清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屋内,她知道原剧情中的沈家是傍晚才出发,趁现在还有时间,得琢磨着怎么才能多存些东西。
而沈老爷子直到老李的儿子来通知傍晚出发,才知道昨天晚上流寇突然闯进李家村!老李家和其他要出发的几家都被抢了,所以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得傍晚才出发。
沈老太安抚地拍了拍沈老爷子的背,关切地说着,“行了,老头子,既然傍晚才出发,你就先回屋歇着,熬了个大夜了,注意些你这身子骨!”
沈老爷子没有反驳,捻着手里的卷烟,顺着沈老太的话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