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哲明还未回话,秋叶丹说道:“这是什么屁话,自家人还不不认识自己的路?”
长生道:“我家先生说这山庄建成这迷阵才两年,若真是这么厉害,就算是自家人也是一样走不出。”
齐哲明眼前一亮点点头道:“小兄弟说的不错,其实我水月山庄上下除了我家庄主,也就仅我一人知道上下山的路,庄内采购物资运送,都要我亲自带着人上下山。庄内的人惊恐于当年被倭寇寻仇的事情,平时也不敢频繁出庄。既然是绝密,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长生又问道:“听大叔你说的这么厉害,那大叔你知道这迷阵的破解办法吗!”
齐哲明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俞大猷,轻轻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你不必顺势套我的话,我水月山庄最不屑遮遮掩掩。在下平生没什么长处,武功智谋都平常的很,但靠着一点雕虫小技能在水月山庄混口饭吃。只因在下的记性比常人好些,承蒙我家庄主信任,这山中迷阵庄主边布置边带我走了两年,我不懂得破解之法,我只是把这安全之路硬生生的记在脑子里了。”
长生闻言看了看俞大猷,两人对视了一下,长生撇了撇嘴一脸无奈,便继续跟着齐哲明上山了。
一路上秋叶丹与长生闲聊,原来他们分别之后,秋叶丹也找了个地方养伤,伤愈之后也无甚目的随便在江南闲逛,她想起俞大猷说的水月山庄,她也早就听说这里如何神秘,左右无事便一路闲逛到此,在附近镇上边逛边打听,正巧和他们一起赶到。
走了小半日,已经接近山庄,长生实在走不动了,俞大猷一顿喊骂也没用,众人索性便休息片刻,长生躺在地上懒洋洋的伸懒腰,想看看天空却被树枝和雾气挡住,他便眼神放空躺着休息,突然觉得树干上有些痕迹奇奇怪怪的十分违和,看那痕迹十分整齐不像是普通树洞树轮,像是……
“那是字吗?”长生伸手指去问道。
众人下意识朝长生手指方向看去,俞大猷眼神最好,一眼便找到那树干上的字迹,但是自小高远看不太清,还未准备近前细看,秋叶丹已经跳了上去。
“倍将夜月凭谁襞,吹杀春风未易开…切!我当什么玩意呢,刻写的酸诗而已。这徐渭当真自恋得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认几个字写几句诗,居然到处题诗留字,门匾石柱上也就算了,书上也要写,好像谁没念过书一样。”秋叶丹边看边骂道。
齐哲明也不生气,说道:“我家庄主才华当世无双,书画诗文无一不精通,非王摩诘、苏东坡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兴之所至诗性盎然,留刻墨宝于山水间那是名士的浪漫风骨,天造地设相得益彰。”
秋叶丹听到这话,做了个假装呕吐的样子。俞大猷却倒是对秋叶丹这莽撞的行为十分欢喜,其实他在这阵中也好奇心十足,有些许线索都想看个究竟,但他自重身份如果对阵中布置太过在意就显得自己胆怯心虚,在齐哲明面前跌了面子,现在有秋叶丹在,这女人做事简单直接又屡屡出言讽刺徐渭反而大大帮了俞大猷的忙。
休息片刻众人便又继续前行。
“先生,这徐渭庄主文采真好啊,你看这边树上也留着他写的诗‘往往弯弓上马鞍,但有生去无生还。’悲壮又勇敢!先生我觉得比你写的好啊。”
俞大猷突然听长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由得心头火起,他虽然是江湖武人,但也爱弄点文墨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大老粗,俞大猷最喜欢辛弃疾的诗词,自己的诗词也是豪迈刚劲,有诗为证“匣内青锋磨砺久,连舟航海斩妖魑。”比起普通江湖人,俞大猷真可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但和徐渭这种天才才子比起来,自然差不少,他本不愿提,长生却哪壶不开提哪壶,俞大猷看齐哲明只顾带路不曾回头,一巴掌抽在长生头上。秋叶丹在旁说道:“酸腐书生,摸过弓吗?还有去无还,尽吹牛屁。”
一行人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走出山中迷阵来到远山山顶,一时间豁然开朗天远气清,长生秋叶丹大大舒了一口气,俞大猷压抑了许久心下也觉得放松不少,水月山庄正庄便在眼前。
众人来到庄门口,那庄门门匾上果然刻写着“水月”二字,两侧石柱上刻写着“未必玄关别名教,须知书户孕江山。”笔法一气呵成酣畅淋漓,乍看之下笔墨任肆凌乱、不成体统,呈现一片狼藉之状,但久看便会现这些字实则洒脱飞扬如同江水奔泻,若是细看之下还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傲性。这些字与山下庄门口手法如出一辙,也是字字入石,必然也是徐渭的手笔。
几番周折总算来到这里,长生自然是喜不自胜,秋叶丹也满怀期待,齐哲明打开庄门后,他们两一进门就要往里面跑。
齐哲明忙道:“两位且慢,前庄是客人所居之地,中庄是下人住的地方,内庄住着我家主母和徐家家眷,我家庄主喜欢清静,住在山庄偏处的‘寒庄’里。我先带几位安置好落脚房间,然后就带各位去见庄主。还劳烦诸位动作小声行事小心,不要让我家主母知道,让她惊扰。”
“是什么事还不愿我知道?”
俞大猷和长生朝说话之人看去,一个美妇人走来,看着约摸不到四十岁,左右跟着八个使婢,身后还有五个仆从,看她这般身份谈吐必然就是水月山庄的主母苗氏了。
苗氏说道:“来了客人也不和我知会一声,要不是我看见鸽子飞来飞去地便去问了一声,客人都进庄了我还全然不知呢,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水月山庄不讲礼数。”她说话轻如游丝又媚又绵,长生听着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十分舒服,俞大猷却觉得十分不适浑身别扭,而秋叶丹却是满脸鄙夷之色攥紧拳头。
俞大猷还未说客套话,齐哲明已经接了过去道:“主母勿怪,这三位是庄主的客人,庄主怕惊扰主母休息,便自己安排了。”
苗氏说道:“渭儿倒是孝顺,庄里的事能不让我知道就不让我操心,但是这礼数…”她话未说完,打量了一下拜庄的几个人,只见那高个黑面大汉一副痞样虎相、散猛兽之性,而包袱空空扁扁唯有左手拎着一坛酒;那小个子男孩穿的破破烂烂戴着顶草帽,两只手举着一根盘着老虎的乌金铁棍;那年轻的美貌女子倒是红衣锦华像是阔绰,但两手空空身上又是弓箭又是树杈一样的兵刃,表情还甚是讨厌。
苗氏本来是孀居之妇,出来见人原是不妥,但一来水月山庄身在江湖礼教为轻,二来近年来拜庄之人各个都是贵客“有备而来”,她生怕财物客礼尽数被徐渭所得,每每有客来访她只要知道都先行迎接。但看俞大猷等人这样,她便变全没了兴趣,想来不过是上门讨教功夫的穷鬼。
苗氏蔑然道:“罢了,少庄主都有安排了,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老齐,你就好好听少庄主的话吧。”说罢便冷冷地离去了。俞大猷象征性的拱了拱手表示客气,秋叶丹鼻子哼了一声。
这时又过来了一人,长生和秋叶丹一看那来人,都忍不住叫了一声。